济城南巷公输氏木器坊。
林潇潇端坐在小茶炉前,一边往茶壶中放茶叶,一边看着还在烧的水壶。
这年代的人们已经开始学着吃茶,但茶文化的影响还不像后世那么深远。
春天的时候,林潇潇领着村里的孩童漫山遍野寻找茶树,采下茶叶自己炒制,然后分送给各家。
公输家的茶叶就是她炒制的。
林潇潇觉得野邙山产的这些野生茶树有些像后世的紫笋茶。紫笋茶在唐代可是贡茶来的。
喝茶的器具是小石碗。
济城坊市里有卖青瓷碗,但价格太贵,林潇潇砸锅卖铁也买不起。
二丫端着两碟糕点走了进来。
“景德东的蜜饵,山女尝尝看。”
景德东是滑国很有名的点心铺子。在林潇潇看来,这个年代的点心堪比主食,只是做得更精致和添加了更多的配料。
“最近店里生意怎么样?”
“订单已经到后年了,父亲每天都很忙,还有隔壁城的人来询问加盟店的事情。”
“好消息啊,怎么你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昨日管家又来收税,还点了姐姐的名字。若是姐姐再不出嫁,明年我家的税就要翻倍。”
济城国人的税重得可怕。
公输家木器店赚的钱几乎八成都用来交了各种名目的税。
滑国官方规定国人女子过了十六岁未嫁要加重税。大丫今年正好十六了。
林潇潇晓得古代女子出嫁早,但想到大丫才十六就必须结婚,心里还是很唏嘘。
这也是林潇潇不愿意成为滑国国人的原因之一。
“你姐现在怎么想的?实在不愿意嫁人就搬出城住?”
“不行的,我家户主是我爹,我姐要是跑了会连累我爹,我爹会被拉去坐牢,家里还要接受罚金。”
这就是连坐制度了。
林潇潇和二丫说着话,大丫抱着小四走了过来。
林潇潇打量了大丫的气色似乎还不错,感觉她并没有因此烦恼的样子。
美丫拿着一把木弓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位年轻男子。男子手里提着一个箭篓。
在男子出现后,大丫一直往他身上偷瞄。
男子是公输苟的徒弟章平,长得憨厚老实,平日里沉默寡言,但手艺能在众徒弟中排进前三。
“山女,这是我定的弓,瞧着怎么样?”
林潇潇接过弓用力拉了下,又仔细看了看细节:“不错,是把好弓。”
她也会用弓,不过不是这种木制弓,而是仓库里的反曲弓。
之前林潇潇和村民进山打猎就是用反曲弓,前短时间她练习的时候箭折了,就在公输苟的木器店里定了一批新箭。
章平拿着箭篓来到林潇潇面前,请她验看。
滑国严格管控金银铜铁,这些箭都是木头的。
林潇潇把箭一支支拿出来检查,然后点头收下,掏出布币交给章平。
章平没有接钱:“这次的箭支是我顺手做的,山女不用付钱了。”
“那可不行,”林潇潇把布币塞进了大丫手里,“你帮我给他,务必让他收下。我跟你父亲定好的,从店里买东西按市价给钱,分文不能少。”
公输家三不五时送东西给林潇潇,都是些值钱的东西。
林潇潇跟他家买东西从来都是该付多少钱付多少。她不想白占别人的便宜。
大丫拿着布币,眼珠子转了一圈,对章平道:“师弟,东市新开了一家甜水铺,你能去帮我们买两碗么?”
“使得,”章平道,“师姐可知那甜水铺叫什么名字,位置在哪里?”
“哎呀,我忘记那家店的名字了,不过还记得位置,我跟你一起去,正好可以帮你拿甜水。”
大丫把小四丢给二丫,拉着章平就往外走。
章平被大丫拉着有些害羞,脸有些发红,但没有甩开大丫的手。
眼看着两人离开,林潇潇笑着对二丫说:“你姐的婚事大概有着落了,不用愁了。”
二丫本就心细,也看出了大丫对章平的心思。
“我爹想给姐姐招个赘婿,不知章平师兄愿不愿意。若是他不愿意,平白还要教姐姐伤心。”
“你爹怎会想要招赘婿?”林潇潇看向二丫怀里吐泡泡的小四,“小四将来也可以继承他的家业。”
“小四年纪太小了,等他长大还要好久,我爹想早点找个女婿帮他分担店里的事情。”
“我记得章平是济城本地人?”
“是,章平师兄的父兄是司徒家的门客,他家的人头税是司徒家帮着交的。”
“他还未分家单过?我看他该有二十出头了,这个年纪的男子不是都要另立门户么?”
“胡国的人头税太贵了,师兄交不起,就只能靠家里。”
“我看他学习态度好,手艺也有天分,想来是个知道上进的。”
“那倒是了,爹爹常夸章平师兄。可他家就只有兄弟两个,不知道肯不肯让他入赘的。”
林潇潇看着一本正经的二丫,忽然小声凑过去问道:“那你呢,想不想也找个赘婿?”
二丫摇头:“那家里负担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