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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后脑勺沾满了血,猩红的血濡湿了他料子极好的衣服,女人神情癫狂,拼命地想用手堵住男孩后脑上的血窟窿,但源源不断的血仍从她粗糙的指缝里流出。
女人仰面大哭,发出野兽般令人心悸颤抖的叫声。
“你松手!”楚淮的手搭在女人的胳膊上,拉扯着她,他越用力,女人神色却越癫狂戒备,箍孩子箍地越紧。
“谁也别想抢走我的孩子!”
“不能,”她像疯了般,头突然前身,蛇一样朝楚淮探去,“谁都不能!”
“我好不容易才有了个孩子,谁也不能夺走他!”
她泪流满面地朝楚淮嘶吼:“滚啊!你给我滚!”
“你是不是听不懂?!我说他可能还没……”
女人又发出一阵声嘶力竭的叫声,打断了他。
娄铭终于明白过来,上前强硬地将两人飞开。
男孩身体就要倒地的瞬间,楚淮接住了他。
他伸出食指探了下鼻息,还有气。
只是那气息极微弱,细若游丝。
“你把孩子还给我!!”那妇女抓住娄铭的胳膊就要上嘴去咬,靳天逸反手将她两只手扣到身后,掐紧了她的下巴。
女人此刻像极了野兽。
“闭嘴。”靳天逸冷漠道。
“他没死。”楚淮说。
女人瞪大眼睛,眼里终于闪过清明,满是狂喜。
“但离死不远了。”楚淮冷道,他莫名有些恼,要不是这女人神志不清,非要抱紧不放,说不定还能抢救下,现在……
女人眼中刚升起的一点儿希望之火瞬间熄灭了。
娄铭沉默了,袖中的手紧紧攥着。
他眼中隐隐透着暴怒,朝那个已经死透的矮小男人走去。
这种人,就该千刀万剐。
娄铭脸上露出了残忍的微笑。
楚淮抱着孩子站了起来,猩红的血顺着他的手滑下,一滴,两滴。
这场面实在太过悲壮。
楚淮唇微抿,突然对恐怖世界升起了恨意。
稚子何其无辜。
他手中是条幼小的生命,前几十分钟还咯咯地笑着,仰着脸喊他姐姐,现在却躺在他怀里,身体逐渐冰冷。
如果是在现实世界里,他们或许可以挽救他,可副本里,他伤的那么重,又能撑多久。
他准备把孩子还给他的妈妈。
躺在母亲的怀里死去,大概是对孩子最大的宽慰。
一步,两步。
楚淮的手在颤抖。
娄铭拿着钝刀,把那个矮小男人给分尸了。
宋忱眼里也有些复杂。
女人已经哭不出声,她再笨也明白了,她即使知道自己的孩子还活着,那又如何?
她根本拯救不了他。
她只能静静地、绝望地看着他走向死亡,永远沉睡在黑暗的摇篮里。
如果,如果她当年没有拐卖这个孩子,他现在应该正过着富足的生活,上城里最好的幼儿园,拥有一堆乐高玩具,可以学游泳、钢琴、绘画,而不是每天抱着她的腿,眼里带着卑微的希冀,小心翼翼而又极其懂事地问她讨要着零花钱和玩具。
都是她的错。
她不该因为自己没法生育,就对别人家的孩子动了邪念。
这是她的报应。
每当安安叫她妈妈的时候,她总是甜蜜感动并深深负罪着。
她其实还没到四十,却老的特别快。
她睡不着,头发大把大把的掉。好容易睡着,梦里就会有敲门声。
她梦见自己下楼开门,安安衣着得体的父母就立在外面。
玩玩具的安安一见门外的人,就一脸幸福地扑了过去,欣喜地叫着“爸爸妈妈”。
画面那么美好,却是她多年的噩梦。
……
靳天逸松开了钳制她的手。
女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骨头和地面撞击,发出压抑的声响。
楚淮的身形突然顿了顿。
他的脑中出现了一行血字——触发条件达成,神阵营,天赋一觉醒。
楚淮的手不住地颤抖。
一个个可怖的血字浮现。
天赋一:献祭。
天赋介绍:罪孽深重的人啊,虔诚地为神献上祭品吧,只有这样,才能得到神的宽恕与恩惠。
楚淮的记忆力一直很好。
他一字不差地记着线索争夺里“祭品”的比赛介绍——罪孽深重的人啊,虔诚地献上祭品吧,只有这样,才可能得到宽恕!
神天赋献祭的介绍与祭品介绍的区别在于……献祭介绍里点明了“神”这个对象。
而“恩惠”二字,放在平时他倒是不会太过在意,但此刻,却平白多了层意思。
这个天赋虽然叫献祭,献祭者却不是他,而是……
楚淮看向了跪在地上的女人。
他经历过线索争夺,知道“献祭”的意思。
献上祭品,祭品,是人肉啊。
恩惠,女人想要什么恩惠?
她想要自己的孩子平安喜乐,离开这个世界。
她该怎么献祭?自杀吗?
不,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