竭尽所能,逃出这个地方。”
“你把这一切都当做是假的?”琉光皱了皱眉,又问,“可你有没有想过,对于这里的人来说,所有的爱慕与痛苦都是真真切切,这怎么能——”
“你这问题没有意义,琉光。”沈离打断他,语调平稳得近乎冷漠,“我明白你身为法器,本能地想体会我的感觉……若你体会不到,便当做我没有心吧。我有没有这样想过,我将他们当做活生生的人或是书中的死物,与我现在要做的事情没有什么联系,也不会改变我任何行为。”
“……我明白了。”
沈离点点头:“行了,出去吧。我之前还像祁长昭保证过,等处理完你和圣女的事,便将你交还给他。他这几日肯定派人盯着我,估计很快就会知道我们已经将圣女下葬,我得赶紧逃。”
他说着,转头继续朝前走去。
琉光三两步跟上,没忍住,忽然扬声问:“若你有朝一日得见故人,若被你伤害过的人去而复返,你会如何?”
沈离脚步一顿:“没有这种假设。”
“可万一……”
“要是真的变成这样,”沈离眼前仿若又浮现出那道怨恨而痛苦的眼神,噩梦般如影随形。他轻轻叹息一声,声音轻得几乎飘散在黑暗中。
“那就把我的命给他,任由他处置吧。”
二人出了古铜镜,琉光伤势未愈,兀自回到法器里调息。沈离把同心铃和古铜镜都藏回储物戒,晃晃悠悠回到客栈时,已经是晌午。
刚步入客栈,却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坐在大堂中。
沈离没有惊讶,悠悠走上去:“秦公子。”
秦牧之转过头来,局促地朝沈离点了点头:“阿离公子。”
琉光原本并未打算侵占旁人身体,因此没有对秦牧之下狠手。被沈离逼出躯体,收服过后,秦牧之也捡回了条性命。
不过他也因此元气大伤,直到今天上午才勉强醒来。
沈离在他身边坐下,笑道:“现在不想杀我替你家长老报仇了?”
秦牧之摇摇头:“阿离公子救了我的性命,我相信阿离公子并非那等杀人夺宝之人。此事我会再回去好生调查,还阿离公子一个公道。”
清虚长老的死,沈离始终觉得与祁长昭脱不开关系。虽说先前他问及时,那人已澄清过事情与他无关,可沈离到底还是有些怀疑。
不过他没有多说,他如今还有别的事要办,能牵扯的事情越少越好。
沈离笑着给秦牧之倒了杯茶,道:“那在下便等公子的好消息了。”
目送秦牧之离开客栈,沈离的目光在客栈外随意扫过一圈,转身朝手下吆喝:“圣子呢,上哪儿野去了。去去去,把他给我找回来,说我有要事要与他商议。”
沈离一边吩咐着一边进了客栈大门,往二楼自己卧房一钻,再也没出来。
客栈外,几道黑影在暗处现出身形。
“……皇妃见过春归楼的秦牧之后,便回了卧房。后来天一神宗圣子回到客栈,与皇妃在屋中交谈了不到一炷香。圣子出来后说皇妃身体不适,已经早早睡下,连晚膳也没用。”
夜色已深,书房内,祁长昭正在低头批示折子,听到这里,他动作一顿:“他没用晚膳?”
堂下,一名黑衣劲装的男子单膝跪在他面前:“没有,从下午就没离开过屋子,也没见有人送晚膳进去。”
祁长昭皱了眉:“白景行呢,我不是嘱咐过他三餐必须按时送到么?”
“那位圣子……”男子迟疑一下,道,“那人从皇妃卧房出来后,便径直出了城,也不知是去了哪里。属下本欲派人去跟着,可刚跟到城外就跟丢了。”
祁长昭脸上疑虑更甚:“跟丢了……”
不等他说什么,忽然有人敲响了房门,一名小厮捧着个食盒走进来。
“陛下,天一神宗派人送来东西,说是……听说陛下这几日操劳,圣使亲自下厨替陛下做的糕点。”
小厮转述着听来的话,从他不确定的语气,能听出他对这话的信任程度近乎为零。
祁长昭默然片刻,无可奈何地扶额:“还亲自下厨的糕点……他想毒死我我倒是信。”
小厮一听这话,吓得腿一软险些跪下,战战兢兢问:“陛下,那这……”
“呈上来吧。”
吩咐小厮放下食盒,祁长昭挥退下属,深深吸了一口气,才缓慢揭开食盒的盖子。
不出所料,那食盒中并没有任何点心。
一枚小巧的金色坠子安静躺在食盒底部,其上雕刻一只符鸟收拢羽翼,仿若正在沉睡。
“……”
饶是猜到这里面会是什么,祁长昭仍是没忍住,无声地咒骂了一句。
那小混蛋,又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