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老皇帝摸了摸胡须,目观依次扫过随春生,卫碾与宋直,饶有兴趣道:“还真是巧,朕的状元榜眼和探花竟然都在场,那便说出你们看见的吧,从探花郎开始。”
这话出口,众人的心思顿时转了起来。
皇帝膝下有四个皇子,除去六皇子谢北,另外三位皇子各自有支持者。但身为皇帝又怎会容许自己在位期间有人支持旁人。
因此,他需要一个聪明且家世清白的人帮他敲打那些皇子。
而巧合的是,新科前三甲竟都是白身,家中三代无人从政。
所以,这对他们而言,是考验,也是机会。
探花郎宋直是先前站在随春生左侧的男子,他斟酌再三,道:“臣当时的确看见长公主殿下从亭阁上摔下,但并未看清是谁推的。”
皇帝略略点头,下巴点向卫碾,示意他说。
卫碾眸中闪过一丝暗光,垂首道:“臣也是,不过事实到底如何,或许长公主殿下与四公主应当更为清楚。”
老皇帝笑了笑,对他的话同样未做评价,只看向随春生,问:“朕的状元郎怎么说?”
“回陛下,臣与他们二人一样,的确看见是四公主将长公主殿下从亭阁上推下,并且四公主殿下先前也曾承认了。”
此话一出,四周顿时更为寂静,无数目光落在她身上。
随春生置若罔闻,继续道:“但臣以为,此事并非是四公主故意所为。”
“哦?”皇帝面上带了几分似真似假的惊诧:“此话怎讲?随卿不是亲眼所见吗?更何况璇玑自己也承认了,这怎么又不是她做的了呢。”
“回陛下。”随春生道:“臣只是觉得四公主若是有心将长公主殿下推下亭阁,不会想要在长公主殿下坠落后伸手拉殿下。”
“再者。”随春生看向一边的谢兰霁与谢筝,微笑道:“两位公主殿下感情素来要好,臣相信四公主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她生的好看,不是很有攻击性的样貌,而是叫人看上一眼便会不自觉放下防备的谦逊温和,说话声音也不似别的男子粗犷,反而有几分温柔。
谢筝不由多看了她一眼。
皇帝听完这话后,意味不明地笑了下,道:“你倒是相信她。”
随春生心中一凛,猝然意识到她先前的话说的太过暧昧。
然而皇帝说完只是叹了口气,看向一直未曾说话的谢兰霁,道:“见微啊,说说吧,方才发生了什么?不用顾忌朕,若是璇玑果真做出推你下阁的事,朕绝不会轻饶了她!”
“父皇!”谢筝想说什么,被皇帝一眼瞪去,顿时偃旗息鼓。
夜风吹来,谢兰霁咳嗽两声拉回众人注意力,这才开口:“回父皇,璇玑方才的确不是故意所为,只是被脚下东西绊倒,才意外将儿臣撞下亭阁。”
话音落下,一个太监拎着个香蕉皮走到皇帝面前,躬身道:“陛下,奴才在亭阁上发现了此物,这上边还有脚印。”
提灯宫女将特意将灯笼凑近,好让那块香蕉皮更清晰地印在众人眼中。
“原来是这块香蕉皮惹出来的祸事。”皇帝若有所思,旋即看向谢筝:“璇玑,又是你丢的吧?”
“朕早便叫你改改你那些个习惯,你看看你,没有一点公主的样子,此次还差点害得见微摔伤。”皇帝沉下脸,道:“纵然没有造成严重后果,也要小惩大诫,回去禁足再加两月,罚俸半年,以示惩罚。”
说完,又给予随春生黄金千两的嘉奖,此事便算作是到此结束。
众人心知皇帝从一开始便没有要惩罚谢筝的意思,再加上她也并未酿成大祸,便也附和着揭过了此事。
宴会继续,随春生等人跟着皇帝回了宫殿,谢兰霁便先行乘坐马车回府。
一直到回到公主府,她都还在想除却三年前订婚宴上,她还在哪里见过那位随大人。
谢兰霁边想边朝书房走,跨入房门前一刻,目光朝着静谧的室内一扫,停下脚步,道:“你们不必跟进来。”
花朝想说什么,被霜序拦下,眼睁睁看着公主殿下走进一片漆黑的书房。
谢兰霁并未点灯,她熟悉这里的每一处,即便不点灯,也能走到自己书桌前。
黑暗放大人的感官,谢兰霁目光透过黑夜看向坐在她椅子上的人,声音温和:“皇弟不声不响地跑到本宫书房来,所为何事?”
椅子上的人低笑出声:“皇姐真是敏锐啊。”
说完便从怀中掏出什么东西,“噗”地一下吹起,将桌案上的烛火点亮。
“皇弟只是听闻皇姐差些从亭阁上摔下,所以特地过来关心一下罢了。”谢西道。
谢兰霁看向眼前样貌俊朗的男子,道:“皇弟若是无事,还请尽快离开,以免惹人耳目。”
谢西静静看着她,半晌笑了一声:“好歹我们也算是合作关系,你这样未免太冷漠。”
谢兰霁不说话,谢西没法,只好道:“长公主殿下,我来,是想向你打探一下下个月春猎的路线与范围,我好提前做些准备。”
谢兰霁蹙眉:“我如何知晓?”
谢西一拍脑袋:“忘了与你说,陛下方才在宴会上将这件事交给了秦小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