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爱卿刚刚要说什么来着?”
在妥妥当当的安排好自己的太子之后,昌平帝才不紧不慢的把目光转向耿严直,好像刚想起来殿里还跪着这么个人。
耿严直看着装糊涂的皇帝,又看了眼中邪的卫昭,只能忍气吞声道:“臣、臣是向陛下告罪的。臣方才出言不逊,对太子殿下大不敬,实在有失礼部尚书的身份,请陛下狠狠治臣的罪吧!”
耿严直刚说完,就听一道声音凉凉飘了过来:“本侯没想到,耿大人不仅礼仪让狗吃了,记性竟也让狗吃了,耿大人,殿中这么多双眼睛瞧着,你最好再仔细想想,方才你对太子殿下仅仅是出言不逊么?”
“如果耿大人实在想不起来,本侯不介意替你想。”
此言一出,户部几个官员都在心里疯狂点头。什么叫风水轮流转,明年到我家,是时候让他们这位顶头上司体验一下卫昭的毒舌了。省得这位上司总是嫌弃他们在卫昭面前唯唯诺诺,不懂据理力争。拜托,是他们不想要尊严,是他们不想据理力争吗?而是根本没有人能在卫昭那条毒舌下撑过半柱香好吗?
耿严直头顶直冒汗,感觉到卫昭那两道冰刀子一样的目光又压了下来,老脸一涨,道:“回陛下,除了对太子殿下出言不逊,臣方才一时糊涂,只顾着将自己的胡子从太子殿下手里夺回来,却忘了这样拉拉扯扯可能会伤到殿下。臣糊涂,臣有罪,请陛下重重处罚臣吧!”
户部的官员们立刻提前在心里为上司默哀了一下。
他们这位上司,显然不够了解卫昭啊。卫昭是何人,你要是老实认错躺平任骂,他可能还给你留点脸,你要是试图和他避重就轻玩文字游戏,呵呵,他会连你表子里子一道撕了。
果然,卫昭几乎是压着耿严直颤抖的尾音冷笑了一声:“旁人夺东西都是用手,耿大人却是用拳头,真是别出心裁,令本侯开眼。等待会儿议完事,本侯也用拳头从耿大人那里夺件东西试试,本侯倒要瞧瞧,用拳头夺东西和用手夺东西究竟有何不同。”
耿严直感觉此刻的自己就像是被人当众扒光了衣裳,连裤衩也不留的那种,毫无尊
严可言!而扒光他的人,非但毫无同情心可言,还一个劲儿的问他这样凉快吗,这样舒服吗?
武帝朝的老臣们也都用同情的目光望着这个老伙计,却没一个人敢出头为他说两句话。
“陛下,老臣……”
耿严直绝望之下,只能再次向昌平帝求助。
“爱卿啊。”
昌平帝看起来一脸无奈:“用拳头夺东西,朕也是闻所未闻,难怪太子会误会你的本意,以为你要打他。”
耿严直愕然张大嘴巴。
等等,他分明是推,是推啊,怎么到了皇帝嘴里又变成了“打”,打和推一字之差,差别很大的好不好。
可皇帝陛下金口玉言,耿严直还没傻到去得罪这最后的靠山,于是只能磕碎牙和着血往肚子里咽,点头如捣蒜的道:“是,是,陛下教训的是,是臣一时糊涂,慌不择手了。”
昌平帝立刻很大度的表示:“爱卿没有用拳头与朕夺东西,朕也未受到惊吓,爱卿不必如此。这样,爱卿去和太子道个歉,只要太子肯原谅爱卿,朕既往不咎。”
耿严直:!!
耿严直觉得,他今天出门一定是命犯太岁,要不就是得罪了哪路神仙小鬼。他没有办法,他只能咬着牙来到他素来不屑一顾的小太子面前,低头认罪:“臣糊涂,请殿下原谅臣一时冲动之为吧。”
“耿大人这是做什么?耿大人快快请起!”
胡床上,正由内侍服侍着穿靴子的少年一脸受宠若惊的表情。
耿严直心想,还算小太子识趣,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知道不能轻易得罪他们这帮老臣,耿严直假模假样的谢了个恩,就准备起身,然后就听少年捂着胸口咳了声,楚楚可怜道:“当然,孤今日的确受了很大惊吓,要是传出去,对耿大人名声恐怕也不利,毕竟是谋害储君的大罪啊。如果耿大人非要向孤谢罪才能安心,如果只有耿大人向孤请罪才能洗去耿大人的冤屈,孤虽于心不忍,也愿意顶着恶名成全耿大人一片心意。毕竟,朝中像耿大人这样的清官实在太少了,孤真是不忍心让耿大人因孤而背负恶名啊。”
耿严直简直气得牙根痒痒,浑身都在颤抖,只能不甘不愿的又跪了下去。
少年叹道:“真是辛
苦耿大人了。孤当然要原谅耿大人了。”
“什么出言不逊,耿大人真是太客气了,以前耿大人都是直接称孤为前朝小太子的,还说孤肖似先帝,性情暴戾,现在能改个称谓,孤已经很受宠若惊了。”
“至于用拳头夺东西,这个习惯,耿大人最好还是改一改吧。像孤身体这么弱,耿大人一拳下来,摔个跤,断个脊骨,说不准一辈子都要在床上度过了。”
耿严直一张干巴巴的老脸愣是酱成了猪肝,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梗着脖子道:“殿下教训的都对,老臣一定谨记教训。”
因为这个小小插曲,之后的议事突然就和谐许多。
因为无论是主战的武将还是想用定北侯为标杆来嘲讽武将的文臣们,他们都默契的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