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疆大营审问最凶狠野蛮的俘虏时,也极少有人能逃过他这种无形中针锋冷芒的碾压与胁迫。
令卫昭颇感意外的是,眼前这小太子竟能毫无畏避与他对视将近一盏茶功夫,虽然目光楚楚可怜了些,教人不由又联想到垂死挣扎的小狼崽。内心明明恐惧害怕到了极致,却还要呲着一口小奶牙,挥舞着不怎么锋利的小狼爪,来吓退明显实力高于它的敌人。
可惜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虚张声势实在毫无威慑力,最多拖延片刻时间罢了。
如今物证确凿,他想不出小太子还能有什么伎俩为自己辩解。
“殿下不愿交出解药也没关系。解药的药引虽难找了些,太医院那么多人,总有一日会配出来的。可这桩案子,臣绝对不会让他糊里糊涂的结案,证人可以挖地三尺的找,太子府可以请旨去搜。臣的手段,殿下也当有所耳闻罢。”
那张冷若冰霜深邃俊朗的面孔又逼近一分,钳在肩头的铁掌亦刻意加重力道,细细密密的痛不断从骨缝里溢出。
“孤不知什么文殊兰……也不知卫侯在说什么。”空气沉寂了良久,少年终于松齿,语气平静的道。羽睫颤动间,藏在幽谧处的那两片眸光霎时如同坠了满天星子般,漾起粼粼縠皱。
让不知情的人看了,还当多纯良无辜。
卫昭皱眉,还欲再逼问,对面少年却突然呼吸急促,五官痛苦扭
曲,微弱的呻.吟两声后,往前一栽,整个人都软倒在了他怀里。卫昭一愣,低头一看,胸前衣襟上已染满乌黑血迹——是从穆允口角流出来的。
怎会这样?
文殊兰不是对普通人伤害不大么?
“侯爷!侯爷!”
周深接到急报,顾不上什么规矩不规矩,直接推门就闯了进来:“大皇子府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大皇子病情有变,章太医有重要的事要向侯爷禀报……啊!”
望着眼前情景,周深惊讶的张大嘴巴,老脸一僵。
他看到了什么!
他家侯爷竟、竟然把太子殿下给打吐血了!!
不是说好不公报私仇的吗!!!
卫昭也没料到周深竟然直接闯了进来,两双眼睛无声对望一阵,卫昭拧眉吩咐:“先把门关上。”
“哦是!”周深一阵手忙脚乱,心想,是得赶紧关上,要是让太子府的那个胖子看到,恐怕要一嗓子嚎叫到明天,惊醒老夫人就不妙了。侯爷也真的是,怎么下手如此没轻没重。
卫昭将人打横抱起,重新塞回被窝里,让周深速传太医过来照看。少年肩头明黄衣料软滑的如水一般,随着他动作滑落下去,露出内里一片莹白肌肤,及印在肌肤上的两个乌青指印。
周深心情刚平复了一些,见状,老脸再次僵住。
老天爷,他家侯爷到底对太子做了什么!
……
太医很快战战兢兢赶到,把过脉,忽“咦”了声,神色古怪的道:“这……怎么可能。”
“敢问侯爷,太子殿下换下的衣袍可曾留着?老朽想再瞧瞧。”
卫昭点头,吩咐周深去取。太医捧着被酒水洇湿的那块衣料反复嗅闻,一握拳头,猛然顿悟道:“原来如此!”
“侯爷,这衣袍上除了文殊兰,还沾着另一种药物啊。”
太医目光激动,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之前都怪下官疏忽,竟没察觉出来。这药并非毒药,而是一种大补之药,名麟胆,与文殊兰的味道极相似,是专给那些有不足之症之人服的,可增益气血,强健心脉。但于血热者而言却是虎狼之药,轻则气血冲逆,重则经脉爆裂啊。”
“太子殿下有血热之症,这事儿整个太医院都知道的,陛下还特意命人打造了
能平衡血气的龙血木浴桶,帮助太子睡眠。平日里下臣等问脉用药也都是慎之又慎,断不敢用任何热性补药。何况是麟胆这种热中大补呢。太子殿下大约就是因为这个缘故才吐血昏迷的。”
若剂量再多一点,小太子此刻怕就要横尸定北侯府了啊。
“好险,真是好险。”
太医惊魂甫定的感叹。
“……”
卫昭好一阵默然。这番药理说明,怎听着这般耳熟。同样是只对一人有好处,于另一人而言却是催命毒药。但由于剂量控制的恰到好处,两方又“侥幸”的平安无事。
文殊兰如此。
麟胆亦如此。
……
同一时间,大皇子府也是人仰马翻,鸡飞狗跳。
一直安安静静昏迷的大皇子不知着了哪门子邪,突然浑身燥热,自己扒光了自己所有衣裳,还极度饥渴的喊着要吃冰。
章太医头发都快薅秃了,终于盼来卫昭。
“都怪下臣疏忽,竟没发现大皇子还服了麟胆,如今两药相冲,麟胆的补气散不出来,大皇子才会如此难受啊。”
卫昭叹了口气,只问:“可有法子纾解?”
“除非找到金蛇胆,解了文殊兰的药性。”
月色透窗而入。卫昭转身背对他,半阖上眼,衣摆迎风而动,修美仪容沉浸在一片银白清辉中,电光火石间,一个前所未有的念头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他拿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