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天气已经暖了,晨阳照下来, 军帐都闪着灿烂的光。
微风带着似有似无的杏花香气, 拂过赵瑀的面庞, 看着傻子一般的李诫, 她不由笑道:“怎么了?不认识我了?”
李诫回过神来, 几乎连蹦带跳跑到赵瑀跟前, 激动得声音发抖, “昨晚梦见你, 结果一睁眼就看见你,我还以为做梦呢!……你突然来, 家里不会发生什么难事吧?”
“别着急, 我就是来看看你……一品的封诰旨意前儿个到了, 我看着诰命服,就想起了你, 实在忍不住,跳上马车直接就过来。来时还担心你会不会拔营去河南,还好还好, 总算是看到了你。”
她的声音柔柔的, 带着相见的欢喜,又带着即将离别的忧愁,让李诫的心一下子就揪了起来。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大帐中还睡着个齐王,李诫抬眼看到远处的小山坡,坡上一片杏花开得正好, 命人牵马,系上雁翎刀,一跃而上,伸手将赵瑀抱上来,“咱们找个清静的地方说话。”
他吩咐侍从道:“待齐王醒来,你们好生伺候着,他要去哪里都随意,只别叫他拿刀耍着玩。”
说罢,轻踢马腹,那马儿便嘚嘚地跑出营外。
一队亲兵,远远地缀在后面。
因今年春天来得晚,此时杏花开得正好,似雪、似云,枝桠在微风中轻摇,随着阵阵醉人的清香,飞雪一般的花瓣在空中飘散,铺就一地白霜。
二人行走在林间,青的山,白的地,云雾一般的杏林。
为了讨个吉利,赵瑀穿了一声红,好巧,李诫也穿着大红的官服。
李诫笑道:“我怎么觉得像是新人入洞房?”
赵瑀上下打量一番,也笑了,“只盼你我日日如新才好。”
李诫揽住她的肩膀,侧头在她耳边轻轻说:“更要夜夜如新……”
赵瑀脸一红,却没舍得推开他。
朝阳升起来了,阳光泻下来,洁白的花瓣闪着光,打着旋儿,从二人身边飘然而过。
赵瑀笼罩在金灿灿的光芒中,仰头看着他,眼中波光流转,好似一汪盈盈的春水,几乎让李诫挪不开眼。
他们就这么看着对方,谁也没有说话,也用不着再多说。
直到袁大在远处探头探脑地,一个劲儿往这边看,李诫才意识到,他不能在此久呆了,
他伸手摘掉赵瑀头发上的花瓣,含笑看着她,想了想还是叮嘱道:“你尽管大胆回京,有我在前头打仗,谁都得对你恭恭敬敬的。”
赵瑀面上故作骄傲,“好,这次我回京,便好好摆一摆一品诰命夫人的威风。”
话音刚落,她就忍不住笑起来,然笑容刚发展到最灿烂的时候,她看到了略远处一脸焦急的袁大。
分别的时刻到了,赵瑀垂下眼眸,藏去目中那一丝黯然,再抬头,复又是温柔的笑,“我走了,你回去吧……我在京中,等你凯旋归来。”
李诫眼神也是一暗,怕她看了难过,忙嘻嘻哈哈地笑道:“你相公我一身神通,这群宵小之徒,看我怎么杀他们个屁滚尿流!”
口中一声唿哨,马儿嘶叫着跑过来。
赵瑀正要道别,眼前忽然一暗,却是李诫俯身压下来。
一阵飒风卷着花瓣吹过,温凉润泽的唇,带着杏花的香气。
赵瑀也不知过了多久,许是万年,许只有一刹那。
直到马儿不耐烦地打了个响鼻,她才恍惚回过神来。
李诫翻身上马,含笑看着她,“我送你走了再回去。”
马车就在杏林边上,赵瑀登上马车,掀开车帘笑道:“快回营吧,愿你早日平定战乱,平平安安归来。”
李诫大笑:“借娘子吉言,待你相公我立他个不世之功!”
车轮骨碌碌转起来,赵瑀探出车窗,一直看向后面,直到那抹红色人影,逐渐消失在漫天花雨之中。
赵瑀坐回车内,发现乔兰嘴唇微张,一脸呆然,不禁轻轻摇了她一下,“你怎么了?”
“啊?!”乔兰一激灵还魂了,擦擦嘴角,“太太,奴婢在想,老爷真的是太好看了!”
她双手捧着大脸盘子,眨着眼睛道:“下人们都说老爷生得俊美,可奴婢不懂美丑,就是老爷和曹大人站一起的时候,奴婢也只觉得老爷更顺眼点儿。可就是刚才,哇,墨发、红衣、白色的花雨,奴婢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好看!”
赵瑀噗嗤一笑,取笑她说:“看来实心的木疙瘩也开窍了,春来了,小姑娘的心也活泛了,你瞧上哪个了,记得和我说。”
乔兰憨憨笑道:“暂时还没有,等看上谁了,一定请太太做主……其实奴婢刚才还想,老爷这么好看,又这么有本事,幸亏是在军营,都是糙老爷们!如果在京城,得胜归来,跨马游街,还不得被大姑娘小媳妇的花扔个满脸满怀啊!”
“又不是一甲进士及第,哪来的跨马……”赵瑀忽然想到了什么,笑容慢慢凝固了,思索片刻方叹道,“乱花渐欲迷人眼,虽说老爷的眼迷不了,但花多了,到底麻烦。”
乔兰还是满脸憨笑,挠挠头道:“没事,花再多,奴婢拿扫帚也能扫干净,一个人不够,还有莲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