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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陆路, 水路又是另一番风景。

阳光下水面粼粼的, 熏风从河面上拂过,泛着水腥味,又带着沁凉, 吹散了盛夏的暑气。

赵瑀站在船头,裙角纽带随风飘得老高。

李诫坐在船舱内喊她, “当心中暑,进来坐。”

“这船又平稳又快,还凉爽, 我一点儿也不晕。”赵瑀在他身边坐下,“你的伤好些了吗?”

“说快还是骑马最快,不过舒服还是要说坐船。”李诫解开上衣, “这几日我总觉得痒得很,想抓又够不着,你帮我看看。”

“痒就是在长肉, 那是伤口快好了, 千万不能抓挠。”赵瑀看了看, 她没有替李诫穿衣的意思。

李诫暗自惋惜, 可恨银子不多,租不了大船。就两个狭小的船舱,男女分住,这十来天和她见面说话的机会还不如之前多。

蔓儿在舱外高声笑道:“老爷、太太,船家说前面有水上集市,咱们可以买些新鲜吃食。”

赵瑀一下来了兴趣, “什么叫水上集市?”

李诫解释道:“就是河岸附近的百姓划着小船卖货,只要看到客船商船经过,他们就会贴上来,倒也有点儿意思。”

说话间,就有小舟靠近,一个晒得黑乎乎的,十来岁的女孩子隔窗叫卖:“虾干虾酱腌鱼的卖——,新鲜桃子梨子瓜果的卖啦——,太太您来点吧,都是自家做的,又好吃又干净。”

说着还怕赵瑀不信似的,提着篮子说,“您看看,这虾干多好,当零嘴做菜炖汤都香,过了这村就没这店儿,您来多少?还有这瓜果,多水灵,您不来点儿?”

差不多的年纪,自家妹妹还在母亲怀里撒娇,这丫头已是出来讨生活。赵瑀不由心生怜悯,每种都买了不少,末了连找的铜板都没要。

李诫见状笑道:“你果真是个心软的。”

“穷苦人家的孩子不易,能帮一点就帮一点。”赵瑀眉尖微蹙,不无感慨说,“若还在赵家,无论如何我也想象不到女子抛头露面做营生。”

“若是按赵家那一套规矩过活,天下的女子恐怕十之**都要投河自尽!”李诫忍不住笑着说,“都是吃饱了撑的瞎琢磨人的玩意儿,我看就是就是闲得他们。——还有个事儿,你父亲改任太仆寺主簿。”

父亲刚任职国子监司业,椅子还没坐热就降成了太仆寺主簿?从七品,比李诫的官职还低一阶。

赵瑀料想李诫有特定的消息渠道,他说是,那便是了,“是牌坊流血闹出来的?”

“算是个由头,有告老太太逼死人的,有告赵老爷贿赂的,还有人告夺佃的,一窝蜂地闹腾,虽没有实据,赵老爷的名声却臭了。上头也烦,干脆直接让赵老爷养马去,国子监也图个清净。”

也不知老太太得知会作何感想,她引以为傲的贞节牌坊,她极力维护的体面规矩,竟成赵老爷仕途的障碍,名声反被名声误!

真是讽刺!

赵瑀不会同情老太太和父亲,她唯独担心母亲几个,掂掇着问李诫:“如果咱们在濠州安家,能不能把我母亲接来同住?”

李诫自然满口答应。

接下来的路途很顺当,待到任地濠州,已是八月下旬,秋雁南飞,碧水清凉,沿岸已是绿肥红瘦,一行人在渡口下了船,直奔县衙。

濠州县城不大不小,也算得上繁华,县衙位于北大街,最是热闹的地方。

秋老虎还在作恶,又是正午,街上行人很少,沿街两行合抱粗的大柳树,浓翠欲滴,偶一两声蝉鸣,颇有宁静致远的意境。

衙门口竖着肃静回避牌,挂着堂鼓,静悄悄的空无一人。

李诫还没说话,刘铭已颔首道:“闹中取静,此处地方不错。”

“能让铁拐刘满意可不容易,我得烧柱高香。”李诫调侃道,眉眼间都是戏谑,“赶明儿你过海成仙,可别忘了我还供奉过你香火。”

刘铭腿伤未好,一直拄着拐,是以李诫给他取了个“铁拐刘”的诨号。

“怪力乱神,岂是读书人能言的?”刘铭正要长篇大论,衙役已听见动静出来,一声大喝:“门前不得喧哗,小心板子伺候!”

生生把刘铭的话憋了回去。

李诫不禁笑了,紧接着面容一肃,方才的散漫一扫而空,昂然道:“赶快叫起三班衙役并县丞主簿等人,你家县老爷来了!”

衙役马上堆起满脸谄笑,低头哈腰请他们进门,“小人叫王五,是这里的捕头,濠州地面上的都熟,老爷您有事只管吩咐。”

他边引路边介绍县衙各处。

县衙坐北朝南,进了大门,两侧是赋役房、书吏们的屋子,穿过大堂是一座宅门,是二堂并主簿县丞的屋舍,再往后便是一面影壁。

绕过影壁,西边是县官会客的花厅,再往西是个套间,叫签押房,是办理公务的地方。

县衙最北面的院子,也是最好的一处,就是上房,也是赵瑀生活的后宅。

到了垂花门,王五哈腰笑道:“老爷您先歇歇脚,小的去唤人。”

应是有人经常洒扫,后宅很干净,几乎没有浮土。

赵瑀的行礼不多,李诫的更少,不过一个时辰就收拾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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