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宁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一场梦。
在梦中,她体验到了从未有过的美妙滋味,领略到了想都未曾想过的极乐风景。
当潮汐缓缓退去,当她恍恍惚惚地自“极乐梦境”中脱离时,只觉全身都酥酥地,软软的,无力地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
忽地,一只温暖的大手,抚上她额头,摩挲之下,睡意袭来,她睫毛轻轻颤动着,沉入了香甜的梦乡。
独孤策侧立榻旁,系好衣带,将长袍打理得一丝不苟,又回头看了一眼海棠春睡的少女,将一条绒毯,搭上了她白玉一般优美无瑕的玲珑娇/躯。
“做个好梦。”
轻笑声中,独孤策来到书桌前,摊开宣纸,研墨持笔,挥毫写作。
写完,他信手一拂,一股热风,吹干纸上墨迹。
之后他便打开窗户,穿窗而出,来到船头,朗声道
:“李世民何在?独孤策前来拜访!”
清越声音响彻大船,顿时惊动了船上所有人。
唯有李秀宁,仍沉浸在香甜梦乡中,回味着与月下仙人畅游极乐的美妙…
…
次日一早。
李秀宁醒来,只觉通体舒泰,神采奕奕,浑身上下,似有用不完的劲头。
掀开绒被,刚要下榻,忽觉身上一凉,低头一瞧,发现自己居然身无寸缕。
李秀宁俏脸一红,连忙绒被遮身,在榻头柜上寻到小衣穿上。
正穿衣时,外面有婢女声音传来:“小姐可是起了?婢子这便来服侍小姐梳洗更衣。”
李秀宁刚要招呼婢女进来,眼角一扫,忽在榻上看到点点红痕。
“啊!”李秀宁轻呼,慌忙阻止婢女:“先不要进来!”
说话时,她脑海一阵恍惚,昨夜的记忆涌上心头,记起了红痕来历。
“原来如此…”她坐到榻上,眼神迷茫,喃喃自语:“就这么…把一切都给他了吗?”
她以手抚心,深深呼吸:“昨晚,我怎会那般乱来?才第一次见面啊!居然就…我连他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呢!”
语气中有点懊恼,有些自责,但并无多少悔意。
那“畅游极乐”的滋味,实在太美妙了。让她魂儿不知归处,让她身心沉溺其中。
是以,对自己与“仙人”春/风一度,李秀宁,无悔!
她只觉懊恼,恼自己实在太不争气了些,居然连他名字都忘记问了。
“唉,仙人也都是无情的。”
摇摇头,她颇有些幽怨地看着窗口,呢喃:“竟然不说一声就走啦!在他心里,我李秀宁,究竟算什么呢?”
她心有些乱,站起身来,只穿着小衣,走向窗口。心里还怀着万一的念想,期许着一推开窗,便能看到他站在窗外船下的水面上,仰头给自己一个甘泉美酒般的微笑。
窗推开了,窗外自是没人,只有映着朝阳清晖的湖水。
李秀宁幽怨叹息,芳心酸楚,有些想哭。
她强忍着泪水回过头来,不轻意间,却看到了书桌上,摊着的一副字。
走到桌前,定睛看去,但见其上写着四行绝句:“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其下落款:赠秀宁。
李秀宁乃门阀贵女,家学渊源,自能解诗中语。
此七言绝句,是说一位女子,有着花般的容颜,披着云霞衣裳。如此绝色的女子,如果不能在群仙居住玉华山见到,那么便只有在王母的瑶台,才能与之相逢。
而落款的“赠秀宁”三字,说明诗中描述的女子,正是她李秀宁。
读完诗,李秀宁醉了。
她捧起宣纸,将诗读了又读,美丽的脸儿,在自窗口投进的朝阳光晖映衬下,艳若云霞…
一直在房中呆了小半个时辰,李秀宁才梳妆整齐,与兄长李世民见面。
与李世民一起的,还有她的未婚夫柴绍,以及晋阳宫副监裴寂。
柴绍见了李秀宁,仍如往常一般热情招呼:“宁妹终于来啦,正有个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诉你呢!”
李秀宁见到柴绍,心里却淡淡的,毫无波澜。仿佛这从前与自己关系亲近的未婚夫婿,变成了可有可无的陌生人。
她不知自己为何移情地如此之快,只与“仙人”一夕相欢,便能抛下与柴绍的青梅竹马。略有些自责自己薄情,但李秀宁仍只淡淡地应了柴绍一声,未如往常般在他身旁坐下,径直走到李世民身边,贴着兄长
坐了下来。
李秀宁的冷淡,让柴绍的热情落到了空处。但他并未多想什么,只以为秀宁昨晚没有睡好,今晨有些起床气。高门大阀的贵女,自是有权使些小性子的。
于是柴绍继续述说着好消息:“宁妹你可知道,昨晚有人将东溟账薄送了过来!这下可好,有了账薄,世叔终于能下定决心起兵了!”
“有人将账薄送了过来?昨晚?”李秀宁一惊,急忙追问:“是谁送来的?”
“哈,小妹也开心了吗?”见李秀宁急切模样,李世民不由笑了起来:“说来你绝对想象不到,送账薄来的那人是谁。”
“究竟是谁,二哥你快告诉人家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