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没有花太多时间就解开繁杂的密码锁,将房间一分为二的水晶墙随着机关开启无声无息分开,接着,他迈开步伐,也没看她的反应,自顾自朝着壁画直直的走去。
“唐吉诃德.罗西南迪,我的名字。”
他背对着她,不让她看见他此时的神色,只是,开口时颤抖的声线到底泄露了真实情绪,“唐吉诃德.多弗朗明哥是我的兄长。”
这个禁忌的房间,里边的布置和许多许多年前,他和哥哥的房间一模一样。
他是家中幼子,多弗作为兄长总担心别人照顾不好他,所以强迫父母把他的婴儿床放在自己的房间里,父亲母亲因为哥哥对他的爱护觉得格外欣慰,所以就依着多弗。
他与兄长一个卧室,一直到他们全家离开…
…………
他站在壁画前视野一片模糊,虚无中掉落的泪水无形无质,更没有温度,幽灵本该没有眼泪,只是,这一刻他泪如雨下,早已经没有五感,心依然痛得快要滴出血来。
德雷斯罗萨王宫高塔中的这个房间,连同全部家居用品都只是按照多弗的回忆,召集能工巧匠打造的复制品…原本那些东西早已经不知去向,就象那些追不回的时光。
它代表的是回忆。
他无忧无虑的幼儿时期,天真软弱的父亲,慈爱温柔的母亲,暴躁却毫无原则宠溺他的哥哥…属于幸福的回忆。
他面前这幅画满半个房间墙壁的画卷,是记忆里幼年时期一个普普通通的午后,幸福支离破碎之前,全家人的一次午后小憩。
花荫下小小的他蜷伏在母亲的怀里,父亲在一旁哄着他,哥哥一脸不耐烦的站在边上…一家人的容貌模糊不清,只有身影依稀仿佛。
召集来的画家凭着多弗的口述描绘画卷,那段时间他在一旁听着看着,一直守着流连不去…直到完成,参与此事者全部被杀,房间的门阖上…他就不再踏足。
画中人容貌模糊不清的原因,并非那些画家出于恐惧无法落笔,是多弗不记得了,父亲母亲还有他们兄弟的童年,那些记忆已经随着时间流逝,被现实腐蚀得惨不忍睹。
凡是进入此地之人格杀勿论的理由,是他和父亲母亲都不在人世了,唯一活着的是多弗。
唐吉诃德.多弗朗明哥,已经不是他的哥哥多弗,那个男人是王下七武海,是恶名昭彰的大海贼,是天夜叉,是joker,黑暗世界的不法中介人…
是…将德雷斯罗萨陷入暴/力统治的国王。
而‘国王’不允许软弱。
…………
站在壁画前他无声恸哭,眼泪肆意流淌,仿佛回到一无所有的那一天。
他知道的,不仅仅是他失去一切,多弗也什么都没有了,哪怕是费尽心思复制出童年家中的卧室,也什么都追不回来。
所以,没有恨,剩下的只是责任。
模糊的眼角余光里,她静静站在他身边,不动也不言语,一直到他翻腾的情绪稍稍平复,她才有些无奈的叹了声,开口,“原来那个传言是真的。”
她瞥了他一眼,随即又把视线移到画中人物上,停顿几秒钟才接着说道,“天龙人,你和你的兄长可真是…一个是海贼,一个是海军卧底吗?”
“诶诶诶?”他愣了下,她象是知道他想问什么就抬手点了点壁画上几个似是而非的人物,嘴角忽的一撇,语调变得有点微妙起来,“四颗洋葱头,防辐射服,很明显啊我又不瞎。”
洋…洋葱头…他的眼神飘忽了下,片刻之前的感伤情绪就被她略显嫌弃的眼神和口气弄得不知所踪,天龙人什么的…确实…咳咳!是很明显的特征。
然后————不对!现在根本也不是伤感的时候啊喂!
多弗很快就要杀过来干掉你了喂!
一瞬间想起他那个基本上不留活口的哥哥,他立刻觉得有些头疼,“我说,现在想办法逃走才是最重要的事吧?”
说起来还是他的错,要是进来之后马上带着她逃走…
呃——愣了下,他抬手就去攥不知看到什么忽然又往边上走的这人,“你——喂!”
探出去的手指穿过她的肩膀,他的动作一顿,怔怔的盯住自己半透明的手指,眼神微微一缩————透过她他重新接触到现世万物,以至于他忘记了,自己始终是幽灵…
…………
他站在原地发怔,半晌,耳边传来她的声音,“怎么又哭了?”
低缓的语调,音色深处藏着些…他抬起视线就看见她折回来,站在他面前,眉心微微颦起,眼神里…有依稀仿佛熟悉的东西…
见他回过神她就示意他看向那处,口中问道,“是你的大衣吧?”
那边一角放置着空荡荡的后半部分房间唯一的物件,木架子上挂着一袭墨黑羽毛大衣,和他此时身上穿的一模一样…
“嗯。”他应了一声,跟着她慢慢走近,眼神似悲似喜,“多弗把它从北海带到这里。”这件大衣是他进入家族后的标志外衣,和多弗相同款式,只是颜色不一样。
想了想,他又在她很好奇去摸毛绒绒的时候低声解释给她听,“这是忘记带走的那件,还有一件当时被我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