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卿恬这话让傅嘉珩直接愣在原地。
“喂，你好。”楚卿恬接起电话，抬步向浴室外走，见傅嘉珩怔怔地看着那盆水没动作，再次皱眉道：“把衣服脱了，等着。”
楚卿恬走出浴室，电话里还是一片寂静，“喂？”
两秒后，电话那头轻咳一声，响起了楚父的声音，“恬恬啊……”
“爸爸？”
“嗯……是我。”楚父应了声，电话里又是一阵沉默。
气氛有些诡异的平静，楚卿恬问：“您找我有事？”
楚父道：“没什么事……”他顿了顿，迟疑问：“你，在外边玩？”
楚卿恬“嗯”了声，问：“怎么了？”
“你现在还小，有些事……”楚父沉声叮嘱，“咳……注意分寸。”
楚卿恬：“……？”
她懵了两秒，然后想到接起电话前对傅嘉珩说的话，她沉默了会儿，叹了声，说：“您放心，我不乱来。”
“哦、哦……没有就好。”楚父不知信没信，不过出于父亲的担心，接着又说了句:“你要是真有喜欢的人，带回来给爸爸看看，放心，爸爸还是很开明的。”
楚卿恬：“……好。”
这话题就此打住，楚父缓了缓，才先回到自己打电话的目的。
“你要搬到学校那边住？”
楚卿恬应了声，说：“家里离学校太远了，我周末再回家。”
一般这种事情，楚父不会多过问，因此也没说什么，只是道：“也行，那我明天让张姨过来陪你。”
“不……”楚卿恬本想拒绝，话刚一出口，她顿了顿，又转而答应：“也行，您让张姨明晚我下晚自习了再过来。”
楚父应了声，两人又聊了几句，才挂断电话。
楚卿恬把手机随手扔在了卧室的床上，抬步走向浴室。
推开门，便见傅嘉珩还是维持着她刚离开时的姿势，衣服规规矩矩的穿着，直挺挺地站在浴室里，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楚卿恬问：“怎么，不想洗了？”
傅嘉珩沉默了一瞬，抿唇低声道：“我自己来就行。”
“少废话。”楚卿恬走到盆边，拧了拧毛巾，“衣服脱了，我先给你擦背。”
傅嘉珩：“不用……”
楚卿恬挑了挑眉，问：“要我动手？”
傅嘉珩声音极低：“……我自己来。”
面前的女孩低头拧着毛巾，白皙娇嫩的双手沾上了点点水迹，在浴室明亮的灯光下泛着光。她低垂着眉眼，唇色嫣红。
傅嘉珩的手紧了紧，想到自己背上那些狰狞的伤痕，他眸色瞬间黯淡，却又莫名地，想要将自己的一切，无论丑恶的，卑微的，都摊开在她面前。
傅嘉珩缓缓抬手，脱下了衣服。
暖色的灯光下，少年身形瘦削，遮掩在衣服下常年不见光的肌肤雪白，交错着的新旧伤痕却如同条条可怕丑陋的蜈蚣横在上面。
楚卿恬拧起毛巾，“转过去。”
傅嘉珩慢慢转身。
少年背部的伤痕更甚，甚至有稀疏的像是被灼烧过的点点伤痕。身形瘦削，骨头微微凸起。
只是看着这一身的伤痕，就足想象他之前受过苦痛。
楚卿恬面上没什么表情，她拿起毛巾，小心翼翼地擦拭。她动作轻柔，仿若在对待易碎的珍宝，丝毫不知身前背对着她的少年正死死咬着牙，紧捏着的双手指甲掐得掌心生疼。
楚卿恬细心地擦拭，她动作不急不缓，却在看见傅嘉珩腰侧的那个宛若月牙般淡青色的痕迹时，倏地变了脸色。
“你……”楚卿恬神色莫名，声音却一如既往的平静，她缓缓伸出手，触碰上了那抹痕迹，“这是什么？”
女孩柔软微凉的手指搭上腰侧的那一刻，傅嘉珩身形便蓦地一僵，他双手捏的死紧，竭力压制住自己发颤的声线，“嗯？是那个月牙样的淡青色痕迹吗？”
楚卿恬眸色微凉，低低“嗯”了一声。
傅嘉珩吐了口气，轻声回：“那是胎记。”
手指蓦地一僵，楚卿恬舌尖砥了砥上颚，她缓缓移开手，面色发沉，眼神寒凉，轻声叹道：“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