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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花千佳正在瞧她。
贝尔摩德看不懂知花千佳细枝末节处流露无遗的一丝惊愕、张皇和强作镇静。
诶?
有什么不对吗?
贝尔摩德一边思索,一边整理管理失败的表情,听到江户川乱步又转过来和她说了:
“不过,我更加弄不懂的,是你们想要全世界只有这一个的聪明的知花知花加入你们——为什么觉得知花知花会加入你们呀!难道加入你们会有天大的好处?可是我只看到天大的坏处——你们自己犯罪,还强迫别人也犯罪,被警察抓,谁要被强迫犯罪和被警察抓啊,谁会喜欢啊!”
江户川乱步义正词严地说下去,没给人插言的机会。
“我被强迫运动就好难受了!不只是被强迫做讨厌的事情的心情会很难受,脚也超级难受,好酸好痛的,是双倍的难受。我不要知花知花被强迫做让她难受的事情!知花知花当然也不会让我做难受的事情啦!我们都好,一切就好!你们就不要和网络上的笨蛋大人一样白天做梦了——那个词语是这么说的吧,白天做梦?”
劈头盖脸的反问和强调到末尾,倏地变成了一句乖巧的疑问。
对她是气势汹汹的,对知花千佳是天真烂漫的。
贝尔摩德注视完全藏不住情绪的江户川乱步。
根本用不到出神入化的演技和敏锐的观察力,少年生动的小表情实在太好懂了。
江户川乱步说到他更加弄不懂的疑惑,歪着脑袋直勾勾盯住她,是困惑的。
他提及自己被强迫运动就好难受,软乎乎的脸蛋不由自主皱起了,是厌恶的。
他说他不要知花千佳被强迫做让她难受的事情,那双微微睁大的翠色眼眸仿佛吸收了绮丽的光线,闪闪发光,是明亮而坚定的光。
显而易见的,江户川乱步的宝物,是知花千佳。
贝尔摩德真的不得不折服得五体投地了。
她的任务和来意,按理说,只有组织内部的少数人知情,江户川乱步却洞察了,直截了当地给她答案:「为什么觉得知花知花会加入组织呀!不要白日做梦了!」
而江户川乱步连声批驳的理由,贝尔摩德瞬间想到了前些时间由他就在这附近一眼看穿的,史无前例的银行盗窃案——主谋宫野明美实际是被胁迫犯罪,这层关系也没能瞒过他的眼睛……江户川乱步和知花千佳到底都知道些什么?
不。
贝尔摩德否定。
或者应该问,他们到底有什么是不知道的?
以他们的智慧,就算真的犯下罪行,也大概率不会为人所知吧。
假若他们是敌人,那太可怕了,比银色子弹可怕太多了。
幸而他们还不算是敌人,江户川乱步的准则是他们都好,一切就好。
“啊。”
贝尔摩德看知花千佳给予肯定。
江户川乱步发出一声得意的“哼哼~”,睁大了的眼睛弯弯,像极了两只从他脸上蓦地跃起的弯弯的小海豚。
知花千佳又取了另一瓶江户川乱步要的波子汽水,问。
“乱步,你不渴了?”
贝尔摩德一时失语。
知花千佳关注的事情远出乎她的意料。
这时候的重点竟然是这个吗?
“渴!我好渴的!”
江户川乱步不觉得哪里奇怪了,嫌恶地觑了她一眼,叫。
“都怪她,我又说了好多话,弄得我更渴了,我现在可以一口气喝掉半瓶!所以说,我们快去结账啦,知花知花,我真的要渴得受不了了!”
他好渴的,都怪她。
贝尔摩德不说话,她最擅长饰演不同的角色,要点是精准把握不同的角色心理。
这语气,与其说是不高兴和催促,不如说是混然天成的撒娇。
她学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