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聆的身影重新出现的南三所的院子里, 明德才松了口气, 顾聆看明德紧绷着的脸一下就松了下来, 饶是一直冷着的面也露出一点笑的模样来。
明德朝顾聆迎了上来, 母子二人并排着往屋里走。
顾聆侧头看见明德通红的眼睛,心里喟叹一声:“明德,你每日白天念书, 晚上还要担忧你阿玛的事情,实在是太过辛苦了,不日我就会和你阿玛一同归家, 额捏也会继续在民间寻找神医救治你阿玛 ,你不必太过担忧家中的事情, 都有额捏在呢, 知道了吗?”
明德听完立刻反驳:“那我也要和阿玛还有额捏一起归家, 我不要一个人在宫中。”
顾聆心里苦笑, 在宫中当皇子伴读, 这是皇命,哪能是明德说回去就能回去的:“你回家也帮不上什么忙,安心留在宫中读书, 家中一切都会好的。”
明德看顾聆的神情就知道这件事情没得商量了, 垂头丧气的不再说话。
雍正帝来的时候,顾聆刚给博赫灌完药, 将博赫唇边的药汁擦干净,就听见外面皇上来了的通报声。
顾聆听到之后,收拾好药碗就要退出去回避, 才走到门口,一抹明黄身影就迈了进来,惊的顾聆立刻低头避在一旁行礼道:“臣妇参加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雍正帝看着顾聆乌黑的头发,顿了顿脚步:“起嗑吧。”说完就继续往房里走去。
顾聆看着那抹明黄色走远,松了口气,就准备跨过门槛往外走。
“善才夫人请留步。”
顾聆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停下了脚步,转回身低着头听这位皇上还有什么吩咐。
雍正帝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叫住她,有些尴尬的咳了咳:“太医可有说博赫最近的情况如何?”
顾聆觉得有些莫名,但还是如实回答道:“最近太医们还在讨论重新开药方和针灸疗法,如今只能好好将养着。”
顾聆低着头说完这番话,久久没有听见雍正帝的声音,还以为这里没自己的事了,右脚轻轻的往后挪。
苏培盛将现在的场面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这要是让人传出闲话去,得成什么样子,皇上为什么突然要来南三所,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问啊!
顾聆已经退到了门槛外,又听见那位帝王清冷的声音传了过来:“今日听说了一件旧事,不知道善才夫人是否有见过顾嫔当年的一只荷包。”
顾聆有些惊讶的抬起头朝雍正帝看去,却只看见雍正帝清癯的背影,顾聆眨了眨眼,也对,她去见顾茵,有人在暗处盯梢很正常:“已经是十几年前的旧事了,见没见过又有何妨呢?且依臣妇浅见,珍惜当下才是正理,如今的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雍正帝转过身看去,说话的女子站在门槛外面,虽然低着头,但还是能看到眼下的青痕,哪怕一直硬撑着照顾着昏迷不醒的丈夫,还是从容的说着如今的一切是最好的安排。
这让雍正帝有些看不透顾聆,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不是依附一个男子而活,在遇到狂风暴雨时,自己也能成为一棵遮风挡雨的大树,像是什么困难都压不倒她。
顾聆顿了顿,好似想起了什么,继续说道:“外子在宫中也叨扰许久了,继续待下去也不太妥当,所以臣妇请求接外子归家调养,还要感谢陛下对外子的圣恩。”
雍正帝眼神复杂的看了躺在床上的博赫一眼,过了一会儿才道:“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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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聆将博赫接回家中,纳喇氏才知道儿子遇险的事情,急的大病了一场,顾聆只能每天两头跑的照顾丈夫和婆婆,明恒的年纪又小,还需要人看顾,顾聆一直咬牙坚持着,一段时日下来,人都瘦了一大圈。
随着顾聆将博赫接出宫,博赫为了救驾而昏迷不醒的消息也传到了宫外,一开始还有许多人闻声而来探望博赫。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这件事情的热度退了下来,西林觉罗家的门庭也渐渐冷落下来,要不是明德如今还在留在宫中,且雍正帝时常有恩赐下来,只怕会有人觉得他们西林觉罗府败落了,想要来踩上一脚。
顾聆却不在乎外面的人如何看待他们府里,婆婆痊愈之后,有人帮着照看明恒,她便一颗心扑在了博赫身上。
只要是博赫的事情,她都不假人手,亲力亲为,有时候还会拿着一本诗经典籍,坐在博赫身旁给他念书,希望博赫经常听见自己的声音,能够刺激他醒过来。
顾聆照顾博赫的这段时间,回忆起了很多往事,想起了幼时和博赫的相遇,婚后的相知相许,惊奇的发现他们相互扶持走过来的十几年,已经将对方都融进了彼此的骨血中,谁也离不开谁。
顾聆只乞求上天能让博赫醒过来,如果有什么报应就报在她身上好了,博赫是无辜的,他不应该承受这些。
兴许是顾聆每天对上天的乞求起了作用,在三个月后的一天清晨,顾聆像往常一样,给博赫净了手脸,便握着博赫的手开始和他说起了家常:“博赫哥哥,已经三个月了,你怎么还不醒呢?额捏昨天又念叨你了,明恒如今也能多吃一碗饭了,个子都长了不少,明德的学业又被先生夸了,你什么时候醒呢,我们大家都在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