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聆走在去往县城的土路上, 想起之前来达光州的路已经算不错的了, 这条土路坑洼不平, 才走了十来分钟,顾聆的鞋子还有裙摆全都沾上了泥, 博赫就在旁边牵着她的手,慢慢的走着, 两人这下倒是挺像一对乡下夫妇了。
走了半小时, 终于看见了县城的城门, 可是走进去之后,完全和顾聆想象的不一样, 今天他们来的是凉和县, 一进城门看到的全都是低矮的土房, 房顶全都是茅草盖的, 房子墙面全都坑坑洼洼的, 好似稍微用力碰一下, 就能把整面墙撞倒似的, 地面全都是用石块拼接铺上的,虽然不整齐,但是也比城外全是泥路要好一些。
走在路上,两旁道上居住的人都纷纷站在门口,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俩,顾聆看这些人们脸上麻木无神的表情,有些害怕的往博赫身边凑近了些,博赫握了握她的手, 示意让她别害怕。
走到这条街拐角的时候,突然这户人家的老汉向他们打了声招呼:“后生这是要去哪里啊?”
博赫朝他拱了拱手:“老人家,我是带着媳妇准备去应江县去探亲的,路过这里,想讨碗水喝,不知道方不方便?”
老汉看了看博赫,又扫了一眼顾聆,很快就移开视线道:“当然可以,不介意的话就进来歇歇脚吧,从这里到应江县可还有些脚程。”
博赫道了谢,便拉着顾聆进了屋里,屋子里光线不太好,顾聆适应了几秒才能看清里面的情况,屋子里堆满了东西显得有些逼仄,老汉招呼他们坐在唯一一张长凳上,他自己则坐在对面的大通铺上,一张桌子摆放在中间。
老汉端了两碗水放在桌上,就招呼他们喝,两个乘水的碗呈泛黄色,还有豁口,博赫和顾聆都诚挚的向老汉道了谢,便端起水喝,博赫和老汉就这么聊了起来。
据老汉自己说,他老伴已经去了,早年生下两子一女,如今也就剩下长子和女儿养住了,女儿嫁了出去,儿子如今也娶了媳妇,给他们家生了一个孙子,俩孙女,除了日子过得紧巴点,其他的到也还过得去。
聊的时间久了,老汉的儿子和儿媳妇带着孩子们务农回来了,老汉看这天色,想着得留博赫他们两口子吃顿饭再走,不然走到应江县天都黑了,路上不得饿着肚子,便让儿媳妇去做饭,博赫和顾聆连连推辞,老汉却觉得和博赫聊的投缘,非要留下他们吃饭。
饭菜做好后,这家的儿媳妇便摆上了桌,招呼大家吃饭,顾聆看桌上的菜色就是豆腐青菜配粗粮,唯一一点荤腥就是剁碎了洒在豆腐上面的肉沫,可是从几个孩子眼巴巴盯着的样子,就能看出了这已经是他们家最好的菜色了,几个孩子身上的衣服也全是补丁,应该是大的穿了小的继续穿,顾聆看的心里头微微发酸。
老汉招呼他们动筷:“后生,你俩快些吃,菜色简陋你们可别嫌弃啊,如今家家户户日子都不好过,拿得出来的就这些了,吃完了你俩还得赶路,尽量在天黑之前到亲戚家才好呢。”
博赫看自己不动筷,几个小的都不敢夹菜,便知道老汉家中管教的还是挺严的,夹起一根青菜放在碗里,就招呼几个孩子快些吃,几个孩子也不敢太放肆,夹了几筷子就端着碗站到旁边吃去了。
博赫和顾聆都只是稍稍吃了点就放下了碗筷,老汉家里日子不宽裕,他们少吃点,孩子们就能多吃几口,饭后顾聆问了问这家的儿媳妇洗手去哪洗,这媳妇子给顾聆指了指厨房,顾聆洗过手之后,就放了块碎银放在灶台不起眼的地方,这家的媳妇收拾厨房的时候一定能看到。
夫妻二人真心诚意的向老汉一家人道谢后,便往县城外面走,准备回家,心情都沉甸甸的,他们自小出生富裕,从来没有见过生活的这么艰难的人家,即使是京城的市井人家,在京城总能找到来钱的路子,荤腥一个月里也能吃上几次。
博赫皱着眉头,想着该怎么改变当地人的生活,而顾聆心里也有些打算,生而为人,来这世间走一遭,总要做些什么吧?而且自己也有经济能力的情况下,为什么不去选择帮助更多的人,年纪小的时候,外出写生,她发现这世间的女子都过得太难了,心底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开始生根发芽。
回去的路上,夫妻二人心里都在想事情,便没有说话,回了府,博赫打了声招呼就去书房了,而顾聆也开始写起了她的计划书,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做慈善捐财物终究只是一时的,能够教会她们一个谋生技术或者有一个发展平台才是可持续发展。
所以她决定办一家女子纺织工厂,她画画这么多年,要设计出当地少数民族服饰与京城流行的服饰相融合的衣服应该不难,除了服饰外,各色花样的布匹也可以自己设计生产出售,而且她有琳琅阁,销路不成问题,再说了如果在大清卖不出去,她广州码头还有店,平日里也会和一些洋商打交道,可以直接出口,卖给洋商,让他们感受一下神秘的东方色彩。
前期求稳所以只做服饰和布匹,如果情况不错,再开始做其他的也不迟,她将所有能想到的流程、成本、变故、注意事项等等都列入了计划书里,就等博赫回来,让他帮忙看看可不可行。
计划书做完,她又开始兴致勃勃的画起了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