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太太将目光落在屋子里的几只箱子上,箱子里都是他们从京中拿回的银钱,其中大部分都是卖粉蜡纸和毛毡的银子。
“不是要用银钱吗?”陈老太太道,“我们不是带了回来?”
高氏惊讶地看着陈老太太。
陈老太太道:“看什么?我们陈家村的银钱可以先留一部分在村中,但是决不能欠外面的银钱,尤其是那些孩子还得跟着咏义一起去那么远的地方,长途跋涉的,家中人难免担忧,再不给足了银钱,岂非成了欺压人家?”
“咱们陈家村是最早卖药材的,还受了朝廷几次上次,无论怎么样也比外面的人日子好过些,”陈老太太道,“为了长久之计就只能先委屈大家了。”
这次进京皇上、皇后的赏赐不少,但这些东西大多只能供着不能变卖,换不出银钱,眼下肯定要动一些村中的银钱。
不过自从卖药开始就一直如此,有了银钱再发下去,从来没有亏过大家。
陈咏胜道:“我与良辰算了算,各家各户的银钱还是照给,动用的就是每次留在村中的那部分,虽说肯定不够用,但可以缓着来办。”
谢良辰点头:“如今宋羡戍守的是代州、岚州、忻州和隆州,代州、忻州有张老将军帮忙,这两州的村民我们也熟悉,就先从代州和忻州开始,不用做太多织机,离春耕还有一段时间,足够我们筹备的了。”
说完这些,谢良辰接着道:“做织机的时候也要说好,做织机也要算工钱,我们还要有人过去教做线穗,都是要算银钱的,但这银钱不是现在拿,而是等到赚了钱之后再给。”
谢良辰也是为长久打算,所有事都要说的清清楚楚,生意是生意,赈济是赈济不一样,大家心里都有一本账,不至于将来出现分歧。
“往后都是如此,做织机给工钱,教做线穗、毛毡、粉蜡纸都一样要给工钱,因为不止要用到陈家村的人,镇州不少村子都有成手的先生,不给银钱如何请人家过去帮忙?”
陈咏胜道:“是这个道理,若是糊涂着,旁人也会以为我们会从别的地方取利。”
谢良辰道:“镇州是最早用大织机的,苗先生教会了不少女眷,往后只要改进织机就从镇州开始。做新的纺线也从镇州先试,还有花毡的样子等等,镇州做好了再教下去。”
郑氏管着织房,听到这里就明白了:“那现在我们卖的线穗我们不做了?以后就试新织机、纺车,做新样式的毛毡、花毡?”
谢良辰道:“是这个意思,至少要以做试新织机为主,等到八州需要人手的时候,村子里会用织机的人都要出去帮忙,还能做多少线穗?而且若是不试用新织机,做新样式,陈家村的货物很快就不是最好的了。”
“我们用的大织机,也不是不能仿作,当年林二小姐的事大家还记得吧?我们若是没有线穗,这生意现在就是林二小姐的了,所以必须要设法做得更好,旁人能仿做我们的货物,做我们的大纺车,若是我们一直能改进纺车,推陈出新,就可以永远走在所有人前面。”
这次春毛线穗卖的不好,他们改做毛毡也是这个道理。
郑氏道:“怪不得良辰说做纺车要工钱,教做线穗什么的也要工钱,日后我们不做纺线,就要靠这个赚银钱,那我们不都成了苗先生了?”
谢良辰笑着道:“咱们做的早,自然都是先生,若不然怎么教下去?眼下人手多了就要各司其职,等去了八州,若是有悟性好的,擅长改进器具、用织机的人,我也会让他们来镇州。”
郑氏还有些不敢相信,她们从什么也不会,到自己试着做毛织物,然后请来苗先生帮忙……现在居然也成了先生?以后都要做先生了?旁人也会像对苗先生那样对她们?
这还真是从来没想过,她就是个农妇,能做这样的事?
郑氏心里虽然质疑着,但却万分雀跃,只觉得有用不完的力气,恨不得立即回去与苗先生一起试用纺车。
他们的大纺车适合将羊毛纺成线穗,但是用来纺缫丝却不太好用,要在赵州的蚕茧下来之前将纺车调好。
谢绍元点点头,良辰想的没错,镇州到底是他们最放心的地方,将这里作为源头再好不过,他也可以让刘济带些人来陈家村。
商量完这件事,陈咏义就要去村子里寻人手,先定下最先去八州的人,准备妥当之后他们就要动身了。
陈老太太则拿着她的账目与郑氏去核对,先将大家这段时间的工钱发下去。
谢良辰和谢绍元,陈咏胜等人继续商议其他事。
谢绍元道:“天暖和了,村子里可能要修葺一下,等到八州有人过来,村中就要住不下了。”这是为长远考虑。
陈咏胜道:“还得加固一下围墙,毕竟将来有不少东西都要放在村子里。”
谢良辰知晓村子里修建房屋,也是为了她嫁人做打算。
众人纷纷道:“眼下各家各户都有了银钱,都能好好修修房子,我们应该早些去买些青砖回来。”
“对,还得将村口好好垫一垫,今年修的路已经不太平整了。”
“这次好好修一修,等到良辰出嫁的时候,也得风风光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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