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坊二管事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中年男人,半晌她摇了摇头。
那中年男人虽然紧张,但毕竟做管事多年,人前不至于露出怯懦,他开口道:“你怎么知晓那人是史家商队的?”
绣坊二管事抿了抿嘴唇道:“因……因为,他说了,往后绣坊要用羊毛做的线穗,他……他们会给,而且价钱比陈家村的更加便宜。
这话有人在春天的时候就说过,春天的时候我们等着陈家村的毛织物,就在陈家村货物没到之前,史家商队就来了,他们送来的毛织物比陈家村的精致价钱也不贵。
而且当时史家商队前来送货的伙计我见过,这次那伙计也跟着一起来了。
见到了人,他们又提及货物,难……难道不是史家吗?更何况谁都知道春天的时候史家商队与陈家村争毛织物,陈家村因此赔了银钱,现在陈家村又来卖线穗,史家商队那些东西自然就卖不出去了。”
绣坊二管事战战兢兢地看了一眼面前的人,她觉得自己说的并没有错。
那自称史家商队的管事低声道:“你接着说,只要说的是实话……”
言下之意,说实话至少现在不会为难她。
绣坊二管事别无选择,于是接着道:“金氏接这笔生意的时候,我们心里就清楚,那背后想要害陈家村的必然就是史家商队,商贾之间用些手段再寻常不过,陈家村倒下了,获利的就是史家商队。
如果不是因为这样,我们也不敢拿着一些假线穗就与陈家村作对。
对了,那些家线穗也是羊毛纺的,谁能一下子做出这么多线穗?这一想也就知道了。”
史家商队的秦管事听到这里,看向身边的人:“大老爷,我……真的不知晓。”
听到大老爷这个称呼,谢良辰也印证了自己的猜测,眼前这个人就是杜绎的大哥,身在绥州的节度使杜琢。
换了旁人或许不一定说动杜家人,但宋羡亲自写信,杜琢必然会前来。
杜琢没有说话,而是转身去看那失火的村子,如果今日他和宋羡没有站在这里,只怕杜家有口难辩。
杜琢看了一眼商队管事,商队管事立即道:“我现在就去查,将去绣坊的人找到,定不会让他们逃脱。”
去绣坊办事的人,是别人安插在杜家的眼线,这些人不抓,整件事差不清楚,他也不会安生。
杜琢道:“先找到人,盯紧了,免得打草惊蛇。”
商队管事应声,他向杜琢和宋羡等人行了礼,这才悄悄地离开。
绣坊的二管事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人,从他们的言语中她渐渐明白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想想那两个死士,她整个人不禁打了个哆嗦。
二管事怔愣了半晌,忽然起身向谢良辰爬去,然而她的身体刚刚一动,一块石头飞过来种种地打在她支撑的腿上,她顿时一个趔趄趴在地上。
旁边的常安暗中摇头,绣坊这妇人真是个糊涂的,这个时候还敢触大爷的霉头,她差点害了谢大小姐,大爷心中正憋着火气,现在她还敢向谢大小姐靠近,这不是自寻死路?
“谢大小姐,”二管事惨呼一声掉下眼泪,“您帮帮我,我知晓错了,我也是被人所骗,您替我说句话,往后我们都走正路。”
谢良辰看了二管事一眼没有作声,旁边的柳二娘也跟着摇头,作恶之后再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常安吩咐人将绣坊的二管事拖下去,与那两个死士放在一处。
二管事见到死士,想到这些人的狠厉,觉得自己命不久矣,整个人都瘫软在了地上。
事情虽然还没彻底查清楚,但前的这些事足够让杜琢看清楚。
谢良辰看向柳二娘和陈仲冬,两个人心领神会,跟这谢良辰向旁边走去,只留下宋羡和杜琢两个人。
宋羡一直望着谢良辰的身影,直到身边的杜琢道:“皇上念在广阳王的情分上,一直对嘉慧郡主多有照拂,嘉慧郡主经常进宫陪伴皇后娘娘,这些年嘉慧郡主也攒下不少的人情……”
杜琢话语中带着些许忧虑。
宋羡抬起眼睛:“杜节度使害怕光凭这几个人无法给嘉慧郡主论罪?”
杜琢道:“你的意思是还有别的证据?”
宋羡道:“谢大小姐来之前,写了一封信函给我,杜节度使觉得嘉慧郡主是否知晓此事?”
杜琢道:“她派人盯着陈家村的货栈,想必不会放过这些。”
宋羡道:“嘉慧郡主早知道我会来邢州,只不过没想到我们事先有准备,会这么早赶到,她预想我到的时候,死士已经将人杀了,这样我才会去查问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杜琢点头,是这个道理。
宋羡接着道:“那我会怎么做?若是报官查案,未免太过寻常,着实与嘉慧郡主想要的结果有些差距。”
杜琢听得这话,像是明白了些什么:“你是说……她会……”
宋羡笑道:“我人已经在邢州了,谢大小姐给我的信函中必有所指,我从绣庄追查到史家商队也不过就是片刻的功夫,得知真相之后,我会让人去寻三爷,三爷人就在不远处的洺州,快马半个时辰就能赶到……”
杜琢的脸色又是一变:“你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