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师玄靖的努力还是白费了。
一年后的某日,正当师姐弟二人日常在广场上练剑时,师尊墨渊的突然来访,带来一个坏消息:紫云峰峰主为给爱侣报仇,与仇人同归于尽,已经仙去了。
“咚”的一声脆响,师玄靖转头一看,小师弟的剑摔落在地,表情一脸不可置信,然后连剑都没捡,飞速地跑走了。
师玄靖将长剑拾起,叹了口气。这把剑凤重明之前一直十分爱惜,即使是平日对战练习,也生怕碰坏了,但这把精致的长剑如今却躺在冰冷地面上。
紫云峰主凤逸奇是墨渊的同门师弟,望着离去的师弟遗孤,墨渊亦是神色怅惘,好似昨日还是师弟盛大的结缘大典,今日却已天人永隔,想当初天机阁元机子前辈曾给师弟一句批语,称“慧极必伤,情深不寿”,结果竟一语成谶。
墨渊拍了拍大徒弟的肩膀,委以重任,“玄靖,最近魔人那边频频动作,对中小门派屡有骚扰,师尊我怕是顾不上重明了,你身为大师姐,只能多担待些。”
师玄靖爽利应下,内心则非常苦恼,她好不容易将人拖出丧母的阴影,结果一转眼,人家父亲也死了,这种丧亲之痛,又不能一味抚慰,得当事人自己走出来才是。
师玄靖决定先把人晾着,让凤重明一个人静静。
结果这一静就是三天三夜,凤重明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里,一直没有出来,师玄靖就忍不住了。她早收掉了小师弟所有的辟谷丹,虽说修真者不吃不喝一时半会也饿不死,但他如今一个刚刚引气入体的初学者,还经不起这样折腾。
在师玄靖的观念里,十一二岁的孩子还在读小学呢,是冉冉升起的太阳,是花园里的花骨朵,需得细心呵护才是。
最终耐不住的师玄靖一脚把门踹开,闯了进去,“你要沮丧到什么时候?”
凤重明双手抱膝坐在榻上,一动不动,面对她的闯入视而不见,没有分毫理会。
师玄靖将剑扔到他身前,“看看!你现在还有个剑修的样子吗?如果这样一点挫折就让你一蹶不振,还求什么仙问什么道,趁早下山躲起来,不要说你是我师弟,我丢不起这个人!”
长剑摔在凤重明身前,发出铮嗡一声清响,他下意识瞟了一眼,如水般光亮的剑身上照映出他如今狼狈的样子,他张了张嘴,喃喃道:“……重明。”
“什么?”他说话声音太弱,若不是修真者五感敏锐,师玄靖就听不清这两字了。
“我说这把剑,叫重明,”凤重明定定望着重明剑,似乎是忆起某些美好的回忆,“重明剑是我母亲寻找的材料,我父亲亲自下炉锻造的剑,他们说,这是送给我,踏入修行大门的生辰礼物……”
过去有多么圆满美好,等到失去时,就都变成了加倍的痛苦。
师玄靖张了张嘴,想安慰他,却一时找不出词来。
“其实母亲死讯传回来之时,我看到父亲面上的神色,便知道他的心随着母亲之死一同死去了,留下来的只是一具行尸走肉而已……”凤重明自顾自说着,有些哽咽,“我以为他为了报仇,闭关个十年百年,会等一等我,等到我修行有成,可以和他一齐去为母亲报仇……”
正是因为怀抱着这样的信念,在师门长辈商讨他的去处时,他才主动拜在了当前剑法最强的掌门墨渊门下,也正因为如此,他来苍玄峰后才那般废寝忘食的努力修炼,就为了能够跟上父亲的脚步,不被他彻底抛下。
“如今一切都结束了……”
父亲选择和仇人同归于尽,去阴间与母亲团聚,独留他一人在人世。
“啪”的一身清脆的巴掌声。
凤重明捂着脸,不可思议地望向扇了他一巴掌的大师姐。
“自哀自怨也得有个限度,你父亲选择了他自己的人生,但那仅且是他自己的人生,与你无关,”师玄靖在内心里反省自己是不是打重了,万一把这孩子打傻了怎么办,表面上还是端着严肃态度在教训人,“即使亲如父母子女,在人生的道路上也只能同行一小段路,而未来更长的路途只能由你独自探索,没有谁离了谁就活不下去的道理。”
“况且,若你这样有过父母疼爱的人还要不满,师姐我这样没有父母的人要如何自处呢?”师玄靖说着,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
凤重明听着不由有一丝愧疚,门中之人皆知大师姐自幼父母双亡,大师姐没有什么显赫的家世背景,她一个人徒步行到重霄剑派,通过了入门考验,并最终拜在掌门门下,其向道之心之坚定,可见一斑。
自己至少还有过无忧无虑的童年,而大师姐……过去一定过得很悲惨吧?
非常会为他人着想的凤重明这般一思考,顿时觉得反复提起父母的自己,在往大师姐心上捅刀子。
人呐,是最怕比较的生物,只要不落入全世界就我最惨的境地,总是能感受到生活的希冀的。
师玄靖察觉到小师弟的神情由悲伤颓丧转为愧疚自责,顿时知道自己这次的方法用对症了。
凤重明别扭地道歉:“……大师姐,对不起。”
师玄靖重新摸了摸他的头,“你没有什么好对不起我的。”其实她哪有悲惨的过去呢,身为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