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笼罩着辽阔无边的识海,不论乐远真人飞得快飞多久都到不了边缘,耳畔的声音愈发清晰,出于求生本能,他封闭耳识,意图驱散那声声令他心神动荡的佛音。
让他绝望不已的是封闭耳识也无用。
一声声佛音好似被刻在他脑海中深处,不论如何也无法抹去,一遍遍在他脑海中响起。
乐远真人仍在死死挣扎,不肯屈服,可是金光不散,任他横冲直撞就是找不到尽头。
一刻不停地往前飞,不知过了多久。
乐远真人的眼神由清明转为呆滞,再由呆滞化为虔诚,凶神恶煞的脸上多了一抹慈悲。
“佛祖在上,信徒裴氏乐远罪孽深重,在红尘中受尽苦难,多谢佛祖指明方向,渡我脱离苦海。今后我必一心向善,报答佛祖度化之恩!”他痛哭流涕地跪在地上,双手合十对着远方磕头,张嘴将他从白团子身上咬下的几个小团子吐了出来。
几个小团子飞向陷入昏迷的大团子,渐渐地融合到一起,被一团柔柔的金色光晕包裹其中。
金陵真人等了三天,心急如焚地望着山洞,恨不能立刻进去看看。
可他又怕在父亲夺舍最关键的时刻打扰到父亲。
自从乐远真人受伤以来,金陵真人查找过许多关于夺舍的资料。
顺利的话或许眨眼间便可夺舍成功。遇上会拼命反抗的,再不顺利亦能在一天内成功。
若是失败就另当别论了。
金陵真人默默地在心里安慰自己:一个小炼气能翻出什么花样来?任她有多么强大的背景,家中有多少大能长辈,都突破不了阴阳锁魂夺魄阵的压制。父亲一定会成功的!三天又算得了什么?
等到夕阳西下,林中倦鸟归巢,一片叽叽喳喳声中,乐远真人抱着不醒人事的小澄子从山洞出来。
金陵真人眼睛一亮,父亲平安无事的度过一劫。
随即将目光移到小澄子身上,眼中的亮光又黯淡下去,露出失望的表情。
“父亲……这是,失败了吗?”
乐远真人遥遥望了儿子一眼,无奈地叹息道:“你怎会生出如何恶毒的想法?”
说完,便不理会陷入迷惑中的儿子,化作一道白色遁光飞走了。
“我恶毒?”金陵真人呐呐着自问道。
思及父亲悲悯的表情,再回想起小澄子三日前说所言。金陵真人脑袋里好似发生了一场爆炸,随着一声惊天巨响,他整个人都懵住了,喉头涌起股铁锈味,一张嘴便喷出一口鲜血,他却恍若未觉,着了魔似的腾空朝三清殿飞去。
不!不会的!
父亲不会抛下族人,更不会抛下他苦寻数百年的仙道!
金陵真人火速赶来,一入三清殿,他脑袋里便开始了“嗡嗡”作响。
三清殿已大变了个模样,三清的雕像被挪到左侧一角,殿中摆放着一座才雕刻好的佛像。佛祖盘膝坐在莲台之上拈花而笑,即便是匆匆雕刻而成,亦能从佛像的表情神韵中看出雕刻之人十分用心。
乐远真人披头散发跪在佛像前,虔诚地以额触地,口中念念有词。
“佛祖在上,信徒乐远生平作恶多端,余生愿与青灯古佛相伴,以忏悔自身罪行,求得佛祖原谅……”
“爹……你醒醒,不要被她蛊惑了!爹……你是裴氏一族的支柱,你要为族人想想啊!你历尽千辛万苦有此修为,”金陵真人胸口闷疼,不可置信地抓住他的肩膀猛地摇晃,试图将他唤醒。
“孽障,还不住口!”乐远真人怒喝一声,又到佛像前磕头告罪。
……………………………………
是夜,小澄子从昏睡中醒来,眼中还透着小迷糊,就被金陵真人揪住衣领,睚眦欲裂地嘶吼道:“妖女你把我爹怎么了?”
“嗯?”小澄子瞬间转醒。
昏迷前的种种宛如梦境,身上再无痛感,小澄子仍心有余悸,好险,差一点点这世间就没有她了。
望了眼面目全非的三清殿,与虔诚跪在佛前的乐远真人,他身上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精神焕发,生机勃勃,再无一丝阴郁气息。脸仍是那张脸,眼仍是那双眼,却从原来的狰狞灰败,到如今透着佛门该有的圣洁慈悲。
小澄子眼前一黑,这是要进化成乌鸦嘴吗?
她很快就反应过来,反驳道:“凡事有因有果,你觊觎我的绝世资质,妄图让你爹夺舍我的躯壳,恶因是你种下的。如今你爹翻然醒悟,一心向佛,我不怪他夺舍于我,反倒送了他一场机缘,未让他承受恶果已是仁慈!”
此言不假,乐远真人认命地带族人迁到南州域,是金陵真人心有不甘,才会造成今日的种种。
虽然明白,可金陵真人就是无法接受。他只能恨自己自作主张将小澄子带来南州域。
他脸上青筋毕露,红着眼睛道:“是你害了他!”
“我有害他?是你看不清现状,一个月前他心灰意冷,就他当时的心境,修为难以寸进不说,早晚会心魔缠身而陨落!如今的他看透过往,一心皈依佛门,却生机勃勃……你不心存感激,还恩将仇报怪罪于我,这就是所谓的正道修士?还不如随了你爹去修佛!”
心灰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