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亲王叔。”冕儿又开了口,语气里多了几分敬重,“三部整改的消息,刊登报纸,公告天下。”
“臣遵旨。”已经五十六岁的淳亲王出列应声,那一排的王爷们都是我的叔伯,除了各自手中的事,他们一向不过问其他,这一次书院现世,想来他们也是震惊非常的吧?
那是冕儿登基后遭遇的第一次朝堂冲突,也是最大的一次,此后,他陆续发布各种各样的政令,虽然免不了舌枪唇战的情况,却再无人敢小看他,不服从他。
升平三年,冕儿为那个人守孝期满,开始筹备帝后大婚,这一年他已经十八岁了,而额娘选定并教导了两年的舒穆禄格格也十六岁了。
升平四年,大清又出现了一次轰动事件。
全国各地的许许多多药铺医馆如三年多以前的那些书院一样更换了匾额,在原来的名字之前加上了“孝怀皇后”四字,百姓、官员、商贾、宗室全部陷入了短暂的混乱之中。
而冕儿发布于天下的诏书更是说的清楚明白,先皇后怜惜百姓受疾病所苦,于是陆续建立起这些药铺医馆,以慰万民安康,现受先皇后遗命,将关心百姓病痛之责交于皇后,希望大清子民身体康泰,长寿无忧。
这件事,本在雍正九年就定下来的,已成为皇后的舒穆禄氏也是知道的,还记得当年额娘是这样说的。
“你可知什么叫母仪天下?”额娘笑着问彼时才九岁的舒穆禄氏,引得那小女孩无措而紧张,“我不知道旁人如何想,历朝历代的皇后们如何想,我只说说我的看法。”
“海一样宽广的胸襟,山一样高远的眼界,水一样温柔的情怀,以及无坚不摧的意志。”额娘目视远方,仿佛看向了超越时间、空间的地方,“区区一个紫禁城的后宫,真的太小太小了,登上这把凤椅并不代表着就能母仪天下,母仪天下……需要很多很多……”
升平五年,康熙驾崩了。
送走他后,冕儿罕见地寻我喝酒,还一副买醉的架势。
“哥,我知道,你希望能做到皇阿玛做不到的事。”冕儿半醉之时满面泛红地看着我,眼中似乎划过些痛苦,“额娘本该是唯一的……额娘值得一个男人以唯一相待,可……”
我心神一震,没想到冕儿他……
“哥,你只娶了嫂子一个,也只要嫂子一个,我又何尝不想如此?”他狠狠灌着酒,“我们都是额娘的儿子,想要做个额娘期望的人,有什么错?”
“莫不是你对……动心了?”我不动声色地仔细观察他的细微反应,希冀着不是我想的那样。
“动心?”他皱眉,而后神色中一片冰冷漠然,“不,此生我都不会动心,情情爱爱的,皆与我无关。”
我暗地里大舒了口气,怎么忘了这小子是额娘和我精心教导出来的,论起骨子里的无情冷酷,他并不亚于我,我怎会认为他也如我一样对额娘生出了那种心思?
“哥,我知道你打算出游。”冕儿放下酒碗,看着哪里有酒醉之态,分明清醒得很,“你和额娘都向往山水之间,我已然为帝,自当换我来满足你们的一切所求,可惜……额娘她已经不在了。”
冕儿并不晓得额娘只是躯壳不行了,其实这天底下只有我知道此事而已,姐姐、冕儿……他们的悲痛都是真实的,发自内心的,惟有我……与他们不同。
“哥,你的性情、喜好都随了额娘,如今满足你,就等于满足额娘了吧!”他并没有沉溺多久,反而释然地这样说道。
我笑了笑,接受了他的这番“移情”相待。
“永玖和念卿我都会照顾好的。”冕儿镇重地许诺,“只是……哥,时不时也回来看看我,我……会想你的。”
我像对待幼年时的他那样揉着他的头,点头笑骂:“好小子,你把东六宫都给改建成图书馆了,我不得给你死命填满吗?不回来怎么把默出来的书给你?”
之前额娘还在的时候,已经帮着我把须弥境中所有的书籍、资料都刻录到了玉简里,事实上我要做的很简单,就是把玉简里的一切分门别类抄好装订,这些都将成为筹建中的大清皇家图书馆的藏书。
“哥,不要太累。”冕儿抓住我作怪的手,含着忧心地低声道,“比起那些死物,我更在乎从小照顾我、教导我、保护我的亲哥哥,额娘走了……就只有我们相依为命了!”
我叹息着拍拍他的肩,说到底他还小呢,即使他已经能担负起一个国家了。
后来……云昙去了,而大清皇家图书馆也在这许多年里,被我凭借吊坠空间中成倍于外界的时间默出来的书籍填满,额娘留下的“罂粟计划”中,我要做的那部分就此完成了。
永玖承了我的爵位,变成了新的文亲王,不同于我,他在朝堂领了差事,冕儿很是信重他,毕竟那是冕儿亲手教导出来的孩子,哪能不信任呢?
念卿被冕儿收为养女,作为他的长女出嫁了,额驸……被我狠狠奏了一顿,一如当年额娘对姐夫那般。
在我六十二岁的时候,如果算上在吊坠空间修炼的时间,实际上我应该有一百多岁了,因与额娘共同参与了这个时空的命数逆转,再加上又同样是修炼之人,天道给我的惩罚也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