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竟然这么些天都没有去看她,也没有守着她,徽音必然生气了吧?我……我还能见到她吗?还来得及吗?
“皇上,七贝勒还等着您的吩咐呢?您是不是再看皇后娘娘一眼?”
不,一眼怎么能够?怎么能够?
浑身都好难受,可是我是雍正皇帝啊,怎会让他人看出来呢?我匆匆赶往灵堂,不管她生不生气,都要再看看她!
在一片肃穆的惨白中,我大步走向那停放在永寿宫正殿的棺椁,直扑到了棺椁边上,垂目看向静静躺在里面的她,绝胜的容颜、如诗如画的眉眼、清浅的笑容……即使穿着象征身份的皇后朝服,那尊荣显贵也未曾遮去她满身的清逸之气,她……比我还要小三岁的,却偏偏先一步弃我而去……
“皇阿玛,保重龙体,节哀啊!”那灵前哭着的一排是我的儿子们?
我慌忙扫过一圈,找到了默默和冕儿,是了,这才是我们的儿子,她走了,可我还在,我们的孩子……
“阿玛,额娘必不愿见您如此,求求您了,您说句话让女儿放心,好不好?”
我低头看向跪在腿边的人……徽音?不,不对,这是我们的女儿,不是她,她……视线落入棺中,她在这里,再也不会睁眼瞪我、睨我、看我了,再也不会捉弄我、调笑我、劝慰我了,我……再也听不到她的声音、触摸不到她的温度了,也再没有人会不管不顾一切地护着我了。
脚下一个趔趄,我差点栽倒在她的身边,往昔浮现眼前,从没有一刻让我生出无比的眷念,我多想那些温暖和快乐延续得久一点,再久一点……
“老四,你看着朕!”
是皇阿玛来了?
我抬眼看去,酸涩胀痛的眼睛好容易集中了注意力,皇阿玛沉着脸走来,他挥退了殿内的所有人,怒喝道:“老四,一个女人就弄得你成了这副模样?你的责任呢?你的抱负呢?朕交给你的大清江山,你就打算在这放弃吗?”
我僵硬地转头望向她,其实我一直都知道,她最不爱权势,最讨厌争斗,她最想要的恐怕就是我能放下大清、放下皇位,与她遍游天下、就此一生。
为何,直到此刻我才能体会到,就算我现在能命全天下人为她哭灵的快意,也远远比不上有她在身边的满足,哪怕……我忙着与一堆奏折为伴,只要想着她在颂音阁里,暖意就能从心底蔓延到四肢百骸。
“老四,就你这模样,让我们输得如何甘心?”这是三哥的声音?
我忍不住掩面而泣,跌坐在棺边泪流满面。
皇阿玛和兄弟们说了什么,我一句都听不到,我只是在不停地想,权势到底是什么东西?皇位又是什么东西?为了这些……为了这些东西,值得吗?值得吗?
“四哥,我们知道你伤心,可是皇嫂留下的儿女还要你照抚,你总不能让皇嫂走得不安吧?”这是八弟?
我知道,我都知道,但我真的很痛啊,很痛!
是了,这天底下唯一能感受到我的痛、安抚我的痛的人不在了,永远地离开了,是我……是因为我,她才会匆匆走过一世……连最小的儿子的大婚,她都看不到了!
“照抚?”轻若无物的脚步声渐近,我听到了冷笑和看不起,“我的额娘用自己的寿命换了你们这些人的,我的好阿玛,这些你比谁都清楚吧?如今额娘走了,你作出这副样子,究竟是在显露你的痴心,还是掩饰你的愧疚?”
我猝然抬头,看到了一双充满冷漠、怨恨和愤怒的眼睛,那和徽音像极的眸中却是我最不愿看到的一切,是不是……徽音也会这样看着我?不,不要这样看着我,我真的从无此心,从来没有啊!
轰隆的巨响传来,我惊恐地扑过去,用手挡住了那即将合上的棺盖,红着眼瞪向盖棺之人,那是我们的长子,虽然与我不亲,却很孝顺她。
“让开,你知不知道,你的固执只会增加额娘灵魂的负重,你想让她永远无法安宁吗?”
怎么会?
我颤抖地收回手,眼睁睁看着那棺盖合上,将她一寸寸隔绝在了黑暗中……
好冷,即使带着她送的佛珠、养心殿烧着火红的地龙,我也觉得好冷:“虎皮。”
很快,高无庸在炕上铺好了虎皮,我挪到了虎皮上面,才继续翻看冕儿批过的奏折。快要过年了,她已经走了41天了,所有的宴饮都取消了,看,我让别人做什么他们就得做什么,这就是我费尽心思得来的权势,冰冷得……即使裹着厚厚的裘衣、盖着最好的虎皮坐在烧热的炕上,也让我一阵阵的发寒。
她马上要被送到易县了。
我写了悼词和碑文,打算亲自送她到地宫,虽然有规矩限制,但是我不愿让她矮乌喇那拉氏一头,所以棺椁的位置,我要亲眼看着亲信之人安放,她……就是我唯一承认的妻子。 新电脑版大家收藏后就在新打开,老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会打不开的,请牢记:网,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