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音最后一个大弧度滑回来,正到笛曲结束的时候,她微侧身子,半转身体摆了个收场姿势,刚刚的一切都归于静止,宛如梦境。在颜颜的掌声和称赞中,她抬头望向一直旁观的胤禛,极好的视力捕捉到了那双墨玉般的眸子里,浓浓的着迷惊叹之色,不由得心中一阵欣然。
胤禛一步步走向池塘边,而他眼中那个惊鸿流云一样的女子,如一簇湖蓝色的光,窜出一道弧线也到了岸边。
很多年后,当垂垂老矣时,胤禛仍旧记得那一天,他站在冰面边缘,心爱的女子伸出白皙掌心的刹那,冬日的阳光映得那抹纤细身影仿佛浴光而来。他看到那张精致绝伦的出众容颜上露出温柔的笑容,一双宁默的美目暖意融融地望着他,好似能温暖他的整颗心。
“胤禛,你看不起李白吗?”徽音问,笑意似能醉人,眸中光彩明丽,宛如六月阳光下的明媚清波。
“嗯?”岸边的男子尚未彻底醒神,无意识地应了一声。
“李白都说了,‘人生得意须尽欢’,既然出来了,何不彻底放松放松筋骨呢?”徽音执意伸手等着,等着这男人把手放到她的掌心。
胤禛墨眸褪去重重伪装,焕发出清澄喜意,抬起左手搭在了面前的掌心上,勾唇展笑道:“高无庸,拿冰刀来!”他已经好多年没有碰过此物了,既然决定舒服地过完这一生,那还顾忌什么?
绑好冰刀,徽音和胤禛牵着手徜徉于冰面之上,起初他还有些生疏,片刻后就找回感觉了,两人来回打着旋儿,频频相视而笑,牵着的手一直没有放开。
莫璃在旁看到这一幕,不由得会心一笑,直叹这两人总算有些恋爱的感觉了。
许久后,颜颜被胤禛带着学滑冰,徽音身形一转,到了池塘边,与莫璃并肩看着冰面上的父女俩,磕磕绊绊地一教一学,时而颜颜要摔倒的时候,胤禛总会捞起她,竟是一次都没摔着。
“你怎会拉他下场?”莫璃含笑轻问,除了她们二人,没人能听到这里的谈话。
“胤禛啊……我想多给他一些快乐。”徽音答,眸光刹时柔软了许多。
“所以你这一年多来,不是下厨就是逗乐,今天甚至肯献身一舞?”莫璃恍然大悟,怪不得这一年多来,总是见到他们欢声笑语的场面,而且今年还破例住在府里,原来就是为了这个?
“嗯。”徽音承认,“我是在意他的,想想他的生命,除了权势竟是少有温暖,心里有些心疼呢……”
“其实,他并不算个良人啊!”莫璃沉默半晌,长叹道。别说胤禛能对女人用几分心思,单府里那些女人,在爱情面前就是个极大的障碍。
“夺嫡之争即将白热化,即使他经历过一次了,想来也不一定很轻松吧?我只想让他在激烈的斗争之余,多一些温暖快乐的记忆。至于你提过的那些……莫璃,我不是说了吗?什么是最重要的,我一直很清楚。”
“只要你不会痛苦难过,我就安心了。”莫璃偏头笑看好友,用眼神传达着她的祝福和期盼。
“谢谢!”
在这陌生的时空,徽音有莫璃这个知己,心里面始终是感激动容的,这七年来,她无时无刻不在庆幸有莫璃的陪伴。
“喂,我回去做火锅了,你们别忘了回来吃饭!”徽音双手呈喇叭状,冲着仍旧在玩的父女俩喊道。
胤禛和颜颜闻言,小丫头蹦得老高答应了一声,欣喜之色溢于言表。父女俩相似的眼睛里,某一刻竟闪过相同的满足,他的妻子(她的额娘)要做晚饭了,这种难得的机会,可是可遇而不可求啊!
比之颜颜,胤禛想的更多一些,这一年多来,他过得很开心很开心,是三百多年来罕见的开心,即使只是一餐膳食、几句戏语,或者如刚才那般的冰嬉,都让他的心浸在温泉中,温暖而又舒适,前所未有的轻松自在。
这样的日子,胤禛希望能够多一些,再多一些,那盘踞在心底的寂寞孤苦,似乎已被驱逐出去了,他仿佛觉得这一生再也不会有那样的感觉了。
徽音,这个女子,他要定了!
康熙四十六年四月,雍郡王府又添了一位小阿哥,生母为侍妾陈氏,胤禛为这个孩子起名作弘晷,是为六阿哥。陈氏育子有功,六阿哥满月那天,她和五阿哥的生母郭氏一样,被升为了格格,并得以亲自抚养六阿哥到两岁。
由于近几年雍郡王府孩子多了,至今已有了五位小阿哥,胤禛子嗣艰难之说不攻自破,但这几个孩子的生母出身都低,所以宫里的康熙和太后都不是很重视,只象征性赏赐了些东西,甚至康熙都未曾有给孩子赐名的意思。
德妃自四十三年选秀后,虽觉得似有不对,却未曾深思。而胤禛府里突然不受她控制的接连有孩子出生,于是再度动了心思的她,在得知乌喇那拉氏有了身子后,立刻赐了一个女人到雍郡王府。
长者赐,不敢辞。
胤禛本也没打算推辞,于是就领了这位乌雅氏入府,交给了乌喇那拉氏处理,为了以示对额娘的孝顺,给乌雅氏的位份是格格,照旧例行公事地宿了三天,他就投身到事务之中了。
康熙四十七年眼看就要到了,胤禛确实很忙。
徽音从去年初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