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娘,我怕阿玛难过,是想救大哥的,但是我不喜欢嫡额娘,大哥好像也不喜欢我,我又不想救。”颜颜抬头看了眼自家额娘的脸色,小脸上变得沉重,嘴角下垂几分道,“我在宫里老听那些奴才嚼舌头,说什么再宠也不过是个庶出格格,将来绝对要嫁去蒙古吃沙子,怎么也比不上嫡出的尊贵。额娘,我害怕!”
再聪明也只是个三岁多的孩子,宫里的生活虽然教人早熟,却也无法消除人心底本能的恐惧和惊忧。
徽音伸手擦掉女儿脸上的眼泪,摸了摸这颗小脑袋:“你没有听错,庶出确实不如嫡出尊贵,这是事实。不过,颜颜啊,你觉得额娘会让你去蒙古?嫁给一个放羊娃?哼,你没收拾那些碎嘴的奴才?”
颜颜听到自家额娘叫那些蒙古王爷是“放羊娃”,不由得咧嘴一笑,心里彻底定下来了。她摇摇头答:“我告诉了九叔,九叔抓住他们后给杖毙了。”
徽音俯身直视女儿的双眸,叮嘱道:“告状是弱者的行为,下次再遇到这种事,你自己下令杖毙他们。你是爱新觉罗家的格格,流着皇族的血,太后、皇上都宠着你,即便没有他们宠着你,额娘和你阿玛也站在你身后,敢挑衅你的人,如果身份相当就暂时忍耐,以后寻机还回去,但是你得有本事让别人查不到你头上,如果身份比你低,言辞、气势绝不退让,如果是奴才,直接处置了便是。颜颜,你记住一点,当场动手的那是笨蛋,只要不是别人先动手打你、伤害你,绝不准你任意以武力解决问题。”
“嗯,我记住了。额娘是说,用脑袋面对困难,而不是双手,对吗?”小丫头重重点头,确认着自己的想法是否正确。
“没错,如果人家不用武力,你直接用武力的话,太跌身价了。”徽音赞赏地一笑,心念一转道,“跟着你九叔好好学学,你若能学到他一半,额娘就放心了。”
“是,我一半学九叔,一半学阿玛!”颜颜挺挺小胸脯,豪气冲天地道。
徽音这才发现,这小丫头身上,已经出现了胤禛、胤禟、胤祥三个人的某些方面,她不由得猜测,说不定将来会成为那三个人的综合体……唔,到时可了不得啊!
“额娘,那大哥到底救不救啊?”
“丫头,你知道什么叫命数吗?”
颜颜听此就明白了,自家额娘没打算救人,她沉默一会儿从软榻上站起来,跳了下去,边穿鞋子边道:“额娘,那我就准备好安慰阿玛,让他不要太伤心。”
这个女儿,真的很聪明啊!
徽音欣慰地点头,目送着小丫头出门,视线一移转向湛蓝的天空,心中暗道:胤禛,如果经此一役,你没有让我失望的话,我就再多相信你一些,否则……
一转眼,已入六月了,康熙带着儿子们,再度去塞外了。
雍郡王府的气压越来越低,众人都看得出,王爷的神情变得沉重冰冷,而福晋则近乎以泪洗面了。
自回府以来,没有人来理会徽音,除了颜颜日日跑来待一阵子,无论是胤禛还是乌喇那拉氏,皆未曾唤过她或者见过她。西北院里似乎还是像以前一样,安静宁和,仿佛独立于王府之外。
莫璃时时关注着弘晖的消息,看着好友淡定地过日子,心里一片平静。她们都不想插手这件事,胤禛至今为止没找上门来,徽音是满意他这般态度的,而莫璃则暗地里松了口气。
胤禛毕竟是重生而来的,很清楚弘晖的夭折,他或许认定徽音能救活弘晖,却始终没有为此寻来,不管是在犹豫不决还是因为旁的缘故,都说明他念着情分,未曾把徽音看作一个帮他助他的工具,而是真的有了感情。
莫璃清楚,徽音特意五月份回府,就是想看看胤禛的选择,用充足的时间来等待结果,好在……胤禛没有亲手掐死徽音心中的那簇爱情火苗,没有扼杀掉徽音对他的那点在意。
康熙四十三年的大坎啊,马上就能过去了啊!
六月初六,胤禛从早上起就一直守在弘晖床边,到中午时,太医最后一次诊过脉,摇了摇头。乌喇那拉氏见此,悲痛难忍地紧盯着床上的孩子,满眼、满眼的绝望,没过多久,她就哭晕过去了。
坐在床边的胤禛拳头紧握,声音却平静地道:“送福晋到软榻上躺着。”顿了顿,他终究没压住心底的渴求,开口吩咐,“高无庸,你亲自去一趟,唤侧福晋过来。”
“嗻!”高无庸领命退出,心底暗自有些疑惑:大阿哥快不行了,叫侧福晋来干什么呢?
胤禛挥退屋中的奴才,俯身抱起了床上的儿子,将他安置在怀中后,又细心地用被子掖好,才默默地坐在了那里。
康熙四十年起,他就暗中注意着这个孩子的健康,时常让府中的大夫来给孩子们请脉,不论是琦玙还是弘晖,甚至后来的弘昀、颜颜,他都没有放松过。
之前弄那个牛痘,一经太医院确认后,他就给孩子们都种了痘,连最可怕的天花,他的孩子都不用再怕,可即使做了这么多努力,也还是没能留住弘晖,莫非天命真的不可更改吗?
门“吱呀”一响,徽音带着莫璃走了进来,门口的高无庸从外面关上了门。
乌喇那拉氏晕在软榻上,胤禛抱着弘晖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