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莫璃在无涯居的四周转过一圈回来,徽音已经恢复如常了,哪里有半点先前虚弱的样子?莫璃心里有些犯嘀咕,觉着是不是被欺骗了同情心,两人似平时一样看书聊天自是不用提,不过能额外欣赏到海景,又是另一番美妙滋味。
乾清宫:
身着寝衣的康熙就着昏黄的烛光正在赏玩一套宋代哥窑的青釉茶具,旁边还放着一幅唐代画卷,这两样就是家宴后徽音让郑嬷嬷送来的年礼。这些天他一有空便拿出来看看,怎么看怎么爱不释手,茶具的烧造工艺应是哥窑最鼎盛时候的水平,“金丝铁线”的开片纹自然流畅,保存得也甚为完好,实乃精品。至于那幅画……看笔触和画风,以及提款字迹,当是唐代李思训的山水画,无论是谁都看得出乃难得的珍宝,那丫头可真是舍得啊!
“可惜了,以后怕是再抠不出好东西了!”康熙惋惜不已,亲手收好了两样古董,方准备就寝。
熄了灯放下帐子,康熙躺好后在黑暗中睁着眼叹气。
本来送这些东西之前,他以为徽音会托了胤禛,可没想到来的竟然是郑嬷嬷。康熙心里有些触动,那丫头此举是将胤禛撇了出去,分明不愿把胤禛扯进和他的事情里,是……在某种程度上护着他的儿子。其实自徽音出现在京城至今,快两年之久了,康熙经过百般的监视、试探、逼迫和算计,潜意识里已经信了她五分,只是一直不肯承认罢了。
“丫头,朕看得出来,你是个不畏权势也能驾驭权势的,但同时你又有一种可以玩弄权势于鼓掌之间的魄力,朕不能确定你是否哪天突生了野心,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信你无害。”躺在床上的中年男子自言自语,语气里满是矛盾担忧。
康熙不安,是因为他知道,如今了解的徽音都停留在表面,更何况还有那未知的异能,他可不信仅仅只是能看到一些旁人看不到的东西,他不信徽音,正如徽音不会全部说实话一样。不过,那丫头是个性子磊落的,单凭她不欲卷了胤禛进入麻烦,至今为止没有对胤禛用半分算计,康熙就放了一半的心,他私心里也不愿把看重的儿子折在这里。
翻了个身侧卧入眠,康熙又是长叹了一声,不再多想什么了。
十五已过,元宵节那天,京城有热闹的灯会,四贝勒府应景的挂了花灯,府里唯二的两个孩子大阿哥和二格格难得可以欢快地玩一天,他们也确实给府里带来了欢笑。徽音照常挂了病假,没有参加府里的妻妾同乐宴,对此四阿哥虽脸色不好,却未说什么,而乌喇那拉氏就更不会在意此事了,说不定还有些高兴呢!
年过完了,尽管没出正月,可大清的朝廷机构已经开始运转了,这不,康熙准备带着四、七、十三阿哥去巡视永定河,等积攒的政务处理的差不多,想来便要出发了。难得有些空闲,胤禛到了徽音的院子,想着临行前来看看她,至于是否有别的什么事,就没人知道了。
遣了奴才出去,两人在极好的阳光下写着字,相处得倒也不错。
“徽音,你怎会写这种字体?”胤禛拿起书案上的纸张,感兴趣地指着上面的字问。
将毛笔挂到笔架上的女子闻言抬头,浅笑着开口:“很奇怪?您是不是第一次看到就想问了?”徽音点点摊在桌上的墨宝,回忆道,“奴婢幼时习字描了父亲的帖,他用的是柳体,可教导奴婢写字的是祖父,他用的是颜体,后来慢慢写得多了,又看了好些帖子,总觉得欠缺了点什么。直到看过瘦金体,奴婢发现那种字体极为有意思,不似柳体骨力刚劲、疏朗开阔,也不似颜体气势雄浑、笔力圆厚,嗯……瘦金体显得挺拔犀利,有一种能让人难忘的深刻。”
“所以你习了瘦金体?”胤禛看着手中半点不像瘦金体的字,不禁道,“爷倒没料到竟有女子喜欢铁画银钩的瘦金体。”
“哪儿啊,奴婢虽觉得瘦金体好看,可却不喜欢它的锋芒和气势,所以慢慢写着就变成了如今这副字迹。”徽音拿起一张纸,比划着说,“您不觉得奴婢的字像个纤细的美人吗?没有颜体的筋,没有柳体的骨,也没有瘦金体的气势,但独有一种风流,清丽而隽永,能如细流一般深入人心?”
胤禛注目纸上,随即抬头瞟了拿字显摆的女子一眼:“美人?爷没觉得,再说有你这样自夸自擂的吗?”
“四阿哥,您真是会打击人哎!”徽音泄气,低声抱怨了一句,结果额头上就被敲了一下。
“怎么和爷说话呢?”胤禛竖眉,眼底其实划过了一抹笑意,面上冷淡地吩咐,“爷头痒,你伺候爷洗洗。”
“好,奴婢这就吩咐她们取水来。”徽音放下手上的纸张,应了一声绕过旁边的男子,暗地里拿眼角横了他一眼,腹诽道:明明喜欢,你就装吧!
望着那道纤细的背影离去,胤禛低头用手指掠过纸上的一个个字,勾唇笑了笑:“不说还不觉得,这么一看确实像个江南女子……”
打了水,调好水温,徽音坐在软榻边给躺着的男子散了发辫,听话的开始洗头,因她动作舒缓轻柔,还力道恰当地按摩了头上的几个穴位,胤禛慢慢松了心神,再加上不知是用了什么东西清洗头发,有一阵淡淡的香味飘出来,既好闻又安神。
“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