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荆沉玉说出这个名字之前,昭昭可能还有点模棱两可。
但当他说出这个在他看来昭昭绝无可能知道的字后,她就笑了一下。
她背着手打量他,一寸一寸,若只是凡间的易容手段,定会留下痕迹,但修真界的东西,她肉眼肯定看不出来。
所以他不用担心被看穿。
荆沉玉心跳得飞快,他以前是个心跳总是很慢的人,越紧张心跳越慢,现在却时常会心跳加速。他不太习惯这样,总会觉得心慌不安,焦虑烦躁。
尤其是这份心跳加速是昭昭带来的,他更加难以控制自己,呼吸都开始紊乱了。
昭昭嘴角始终噙着笑,笑得甚至有些轻佻。
荆沉玉扮演一个盲人,一个哑巴,不该看到她这样轻佻的笑,也就不该为此不高兴。
可心里还是有些涩然。
这样不尊重的笑,他自然不会因此生气或介怀什么,但很难不感到被轻视。
再加上她似乎并未发现“他”是他,感触最深的根本不是庆幸,而是更郁结在心。
“你这副样子一看就是个正道剑修,出了这里被魔修们瞧见肯定会被抓起来做仙魔大战的人质。”昭昭笑着说,“不过我们要去的是朔月宫,必然要全神戒备不被发现,你应该也不会被看见,这样子也无妨。”
荆沉玉没说话,他记得自己的哑巴人设。
昭昭很快话锋一转:“但这是之前呢?你之前就这么大摇大摆在魔界中心城到处走吗?”
当然不是。
荆沉玉和昭昭分开后一直没走主路,在救曲春昼他们之前根本没遇见魔族。
可他肯定不能这样说。
于是思索片刻,他在空中写:我刚到这里。
“你进来做什么?”昭昭转开视线望向了别处,嘴角笑意淡了不少,“如今正道仙宗都驻扎在附近,魔界人人自危,恨不得将正道修士赶尽杀绝,你这个时候来这里,看起来又不是任何宗门的弟子,不是因什么使命而来,那到底所为何事?”
这个问题不会有答案的,昭昭问的时候就知道。
她注视着他白绸下挺巧的鼻尖和下方嫣红的唇,心不在焉道:“算了,你我又不认识,你也没必要非得告诉我。”
她退开身和他拉开距离,望着悬在月下的朔月宫道:“魔界也很奇怪,不管白天黑夜都有月亮,你看见时不时飞上朔月宫的光了吗?”
荆沉玉自然看见了,他险些忘记自己是个“瞎子”,差点点头,还好及时止住,僵在那里。
“哦……”昭昭意味深长,“我都忘了,你看不见呀。”
她那个尾音七转八转,话里是说他看不见,但那个语气就让人觉得……她心里什么都知道。
荆沉玉心跳又开始加快了,他捂住了心口,眉头轻蹙。
昭昭见了一怔,赶忙走过来说:“你怎么了?”
问完觉得自己语气太过紧张,很不应该,她又眨眨眼,别开头说:“紧要关头你可不要拖后腿,会出人命的。”
荆沉玉平复了一下呼吸,心跳还是很快,快得他额头青筋直跳,但他强忍着保持平静。
至少看上去是平静了。
【走吧】
他在空中写。
昭昭微微抿唇,看他主动往前走,眼眶不由发涩。
她快步追上,问他:“你有什么计划?若没有,我们就直接隐去身形上去。”
朔月宫戒备森严,她这种方式换做其他任何人都是自寻死路,可她有一身和荆沉玉如出一辙的修为,那就另当别论了。
她凝着“剑臣”的背影,他对此没有意见,似乎也觉得这很正确。
昭昭轻轻吸了吸气又吐出来,掩去眼底的晦暗,和他一起施法隐去身形,御风前往朔月宫。
她曾远远看过朔月宫无数次,上来还是第一次。
悬在月下的魔尊宫殿处处透露着阴森压抑,但也不似她想象中那么抽象吓人,朔月宫建造的还是比较端肃宏伟的,虽然建筑风格和修真界的仙气飘飘截然不同,却也独具风格。
没想到夜月眠的审美还不错。
昭昭和一袭白衣的“剑臣”躲到角落,等几名问心境的大魔结伴进去后才尾随进去。
她觉得这些大魔肯定是去见夜月眠的,但好像不是如此。
他们在游廊里转了好几圈,她有点迷路,不知元采衣他们那些正道修士被关在哪里,本想抓个魔修问一问,但与她同行的人好像什么都知道。
荆沉玉走得很快,金冠白袍双眸覆纱,走在月色下光线昏暗的朔月宫,风度斐然,隽逸如仙。
他对朔月宫很熟悉,毕竟已经镇压过魔尊一次,自然了解对方老巢。
他一路领着昭昭来到一处偏殿,正要写字告诉她人应该关在这里,他可以在外感知到里面属于正道修者的气息,就被偏殿里看守的魔修对话打断了。
他手僵在那,因为里面在议论他。
“什么狗屁剑君三界标杆,还不是心魔缠身,和咱们一路货色!”
说这话的是个男魔修,嗓音阴柔里透着不屑,仿佛羞辱荆沉玉可以让他感到自己高人一等。
“装了那么多年,最后反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