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周珠英发现自己再次坐在那冰冷的玄铁椅上时, 她很快就想起来自己不是第一次梦见这个地方。想到那即将袭来的黑暗,内心顿时慌乱起来。
她记得门外有光,那是唯一能让她安心的光明, 于是起身往门外跑。
然而她刚起身, 丹田、心窝处便有剧痛传来, 痛感向四周扩散,浑身的筋骨像是被锤子狠狠地砸过一般,疼得她一个踉跄直接倒在了魔宫大殿的台阶上。
“呜呜……”周珠英咬着牙,蜷缩着, 脑海中闪过了从小到大的过往,她想念自己的爸妈、孟小小和同学, 想念现代社会生活。
她最怕痛了, 要不干脆自戕,毕竟长痛不如短痛, 万一她能离开这破书,回到原本的世界里呢?
然而刚产生想死的念头, 另一道清晰的人影又在眼前浮现。
周珠英一边痛得流泪,一边看着前面的“萧心月”,不甘地想,她这是第一次谈恋爱, 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呢!可是只谈了那么几天的恋爱, 自己就要死了, 怎么想都不甘心!
不就是疼痛吗?为了能再见到萧心月, 她可以忍。
周珠英坐起来继续运功,然而脑子渐渐混沌, 思绪和念头也杂乱无章, 耳边有苍蝇似的吵吵嚷嚷的声音烦得她想拿苍蝇拍呼死它们。
仿佛过了很久, 疼痛感消失了,她一睁眼,便是魔宫大殿像被血染红一般,地上躺了一地的尸体,血腥味充斥鼻息,令人作呕。
“教、教主。”门外的人跪在门边,浑身哆嗦。
周珠英双目赤红,扭头看去,那人吓得匍匐在地,脑海中只闪过一个念头:教主走火入魔疯了!
周珠英却没有管他,她有些累,想坐在玄铁椅上睡一觉。
一地的尸体渐渐消失,染红的地砖也被清水冲刷干净,大殿又恢复了往日的沉寂。灯盏烛光渐灭,黑暗悄无声息地将周珠英的身影吞没,日日夜夜,直到那道门再度传来光亮,而这一次,萧心月真实地站在了她的面前。
“阳春。”
周珠英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她看着床榻边上的萧心月,嘟哝了句:“什么时辰了?”
“太阳晒屁股了。”萧心月答道。
周珠英抱着被子滚到了床沿,惺忪睡眼渐渐清明,她用明亮的眼睛盯着萧心月:“圣女姐姐刚才叫我什么?”
“教主?”萧心月问。
“我怎么听见你喊我阳春?难道我又做梦了?”
萧心月笑吟吟地看着她:“梦见什么了?”
“记不太清楚了,只记得我好像一直在等圣女姐姐,等啊等,然后不知道等了多久,圣女姐姐就来了。”周珠英乐观地说,“还好等到了圣女姐姐呢,不然那个梦就成噩梦啦!”
萧心月的笑容逐渐消失,凝视着周珠英的双眸里有愧疚,还有些心疼。她抚摸周珠英的脸蛋,浅笑道:“是啊,还好等到了。”
“幽、幽护法那边有消息传来了吗?”周珠英觉得左护法的名字太难记了。
萧心月眸光闪了闪:“右护法吗?还没有他的下落。”
“我问的是左护法。”周珠英道,谁管那个没见过面的右护法了!
“哦,幽嵘璘啊!他那边暂时还未有什么消息传来,不过这并不妨碍我们的出行计划。”
“那就好。”
萧心月宠溺地看着她:“起来洗漱。”
周珠英爬起来抱着萧心月的腰:“要圣女姐姐亲亲才能起。”
“你确定?”萧心月的眼神逐渐危险。
周珠英:“……”
她一骨碌的爬起来,“咳咳,不用了,我自己能起。”
起来洗漱、吃早饭,完了再以圣女夫人的身份跟弟子们见一面,慰问他们一番,之后萧心月去处理事务,她则回去继续琢磨改良纺车的事情。
过了几日,萧心月已经安排好蓦山派的事务,也做好了跟周珠英出行的准备,就去向凌孤情辞行。
她给出的理由是带着周珠英招摇过市,方能引出魔尊跟真的魔教教主。这个理由还算充分,凌孤情也没能说出什么反对的话来,只道:“但愿你不会后悔。”
萧心月心里又酸又胀:“弟子不悔今日的选择,师父多加保重。”
凌孤情没说什么。
自从萧心月经历萧家灭门之殇回来后,性子便变了,行事也比以往更加大胆。但不得不说,她也更加努力了,为了更符合圣女的身份,她自律,每天坚持晨起练功、处理事务、解决争端;她克制,面对污名和指责,她会首先站在蓦山派的立场来处理这事,而后才以个人的身份解决此事;她上进,短短两三年时间内,她的武功已经比蓦山派的长老们都要高出许多。
她得到了蓦山派乃至武林上下的认可,但同时,她也戴上了面具。
或许只有那个女子才能让她卸下伪装吧!
——
收拾好行囊,萧心月与周珠英驱着一辆马车,悠哉地从蓦山出发。
付菲菲得知她们要去游玩,也要跟着一起去,不过被莫红雪给按住了:“你还在关禁闭,不许踏出蓦山半步。”
付菲菲道:“心月师姐不是原谅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