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放问秦奕:“只持续了十分钟?”
秦奕应道:“是的。”
秦放此时已经回了屋子, 他托腮想了会儿后道:“无妨, 你注意藏一下自己的踪迹就行。”也许是例行检查, 也许是其他的什么原因, 但问题不大,该做的他都做了,神所有察觉也无所谓,反正到最后也是藏不住的。
第二天,大庭部落终于开始尝试着自己制陶了。
这并不难, 只要选好料, 控制下各种成分比例, 随便让个小娃娃来也能捏出个像模像样的碗。
大庭部落的问题不在于没人会制陶, 而是没人敢制陶, 只要解开了这个扣子,他们自然而然就会发展起来。人都是向前走的, 事情只要不被遏制,就会如同滚滚江水般, 奔涌向前。
迟早他们会发现泥条盘塑法十分笨拙, 迟早他们会发现手工制陶效率极低。
当时秦放当着那么多人做过陶车, 已经在他们心间埋下了种子, 只要他们尝试了制陶,就会明白陶车到底有多方便。
圆形又怎样?丑陋又如何?
哪个人类不厌恶粪便?到了农耕时代, 还不是小心仔细地把粪便当肥料来培育作物?
根深蒂固的观念固然可怕,可一旦敲出一条缝,那全盘崩裂就在一瞬间。
秦放不急, 他后山那一堆陶器要等大庭部落自己做出圆形器具后再拿出来。
这天晚上,许岩抱了一团东西过来。
秦放好奇道:“许队长拿了什么?”
许岩进屋后将手中的东西摊开,原来是一件披风,他说:“内子缝了许久才做成,还望秦先生能收下。”
秦放一怔:“这怎好……”
许岩向他深深鞠了一躬:“若非秦先生,我那调皮的儿子早就出了事,更是有秦先生帮忙,我们才能轻而易举击退了江寨,不要说还那心思歹毒的翟仑……”他一一说着,竟有些哽咽,“秦先生为大庭做了这么多,我实在不知该如何感谢,一点儿小心意还请一定收下。”
秦放顿了下,笑道:“许队长言重了。”
许岩道:“我知道秦先生并不在意这些,只是大庭山脉入冬后异常冷清,这披风是最柔软的白狐制成,十分御寒。”
他有如此心意,秦放再推脱倒显得见外了,他接过了披风道:“多谢许队长和许夫人了。”
许岩笑了下,说道:“内子叫阿雯。”
秦放看了看手中的白狐披风,赞叹道:“夫人手工极好。”
许岩妥妥的资深妻奴,一听这话,就忍不住说道:“她的确是手巧,我的衣裳都是她亲手缝制的,每次我换了新的,都要被人夸上几天……”
他说了一串后意识到自己说得有点儿多,又十分不好意思。
秦放手里捧着柔软的白狐披风,心里暖暖的:“许队长与夫人伉俪情深,让人欣羡。”
一句话让许娇娇口中的面瘫大哥眉飞色舞了,哪还有点儿往常沉稳冷静的模样。
许岩还想在夸夸自己的媳妇儿,却冷不丁到旁边一阵凉飕飕的视线。
许队长后背一紧,十分识趣,他行了个礼,赶紧向秦放告辞。
天色不早了,恩公和恩公也该……歇息了!**苦短,自己实在罪过!
亏了秦放不会读心术,否则看到许岩这心思,一准给他一脚——都想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关上门后,秦放仔细看了看那披风。
做的是真好,狐狸毛雪一样的白,缝得也很细致,一整张披风明明是用了几张皮,却浑然一体,严丝合缝。
这要是在冷眠前,秦放是打死不会收下这样一件礼物的。
皮毛大衣,得糟蹋多少生命!
当然放到这个社会就不一样了,要是不穿皮毛大衣,大庭部落的方块人怕是都要活生生冻死。
天气见凉,秦放还是很怕冷的,要不也不至于天天躲在秦奕怀中睡。
他披上披风,随口问秦奕:“好看吗?”
秦奕完全看呆了。
雪一样披风,雪一样的人,本来就细嫩的面庞被柔软的狐毛簇拥着,越发显得白皙稚嫩。
偏偏这样一张年轻的面庞却有一双那样的眸子——深灰色的,仿佛装下了全世界,又好像什么都装不下;明明是伸伸手就能碰触到的温暖颜色,却又离了很远很远,远到仿佛只是一场虚假的梦。
“是不是还行?”秦放道,“回头给你们六人每人弄一件。”
随着他的声音,秦奕猛地回过神来了,他垂眸,低声道:“好看。”不知道为什么,他说出这两个字时,心口涌起了一阵尖锐的痛。
秦放察觉到他的情绪很低落,问道:“怎么了?”
秦奕摇摇头道:“没事。”
秦放道:“有什么事一定告诉我。”
“嗯。”秦奕道,“我不会瞒着您。”
秦放笑了,心情不错道:“睡觉!”
不过两三天的功夫,秦奕就递来了消息,江寨的人去秘林了。
秦放立刻找到了许岩,许岩动作很快,这就组织好人跟了进去。
秦放闲着没事,对秦奕说:“走,我们也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