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的葬礼最是折腾人,好人都能去掉半条命,等吴家操办完,已经是七天以后,这还是因为吴越是横死,而且男丁稀少,一切从简的结果。
姜文远早就按捺不住了。以往吴家死几个庶子,案子没破也就罢了,此时生生被毒死的,是朝廷五品大员,还是镇守一方的武将,再不破案就说不过去了。
吴家满门男丁死得只剩下个还不足周岁的,审问新晋寡妇的工作就交给了姜久盈。
姜久盈自己也很好奇,这个时代到底是哪一种大名鼎鼎的毒蘑菇,要了吴家一家老小的命。
而且下毒这么温和不见血、甚至凶手都没必要一定与死者近距离接触的杀人方式,肯定是女性用的。
吴家的仆从里有没有对主家深恶痛绝的,就像之前的陈树似的,宁可自己赔上一条贱命,也要拉几个主子做垫背,剩余的几个主子还正好都是女的,都有做案嫌疑。
包括吴越的生母吴老夫人,以及妻子张氏。当然了,相比她们俩,隔房的婶母自然嫌疑最大。
又是新一轮的审问拷打。耿大人比姜文远下手要狠得多,吴家稍有些不配合的仆从,都被他扒了裤子,一顿好打。也幸好仆从们的脸皮相对厚些,没有谁想不开去寻死觅活,不然又得是一场腥风血雨。
姜文远的审讯重点放在了吴越贴身伺候的人,以及厨房、茶水房,餐厅伺候的仆从身上。
既然毒物可能是野蕈,整只炖到汤里或加到菜里,带来的变数太多,谁都可能会吃掉,不太好控制,凶手肯定不会采用这种最笨的方法。
那么剩下的就是吴越喝的茶、用的碗筷、吃的点心这种专属于他一人所有的渠道。
自然有可能接触到这些东西的人便被抓了起来。
吴越从中毒到现在,已经超过十日,这十日内,官府不好意思打扰吴家,张氏又忙着延医问药,操办丧事,给了凶手很多次机会处理干净可能牵连到她的证据。
姜文远派人搜查果然如预料般一无所获,审讯就变得至关重要。
吴老夫人还是不愿见客,姜久盈好说歹说,才劝动了这位固执的老夫人。
“有劳了。”官宦小娘子,不在深宅大院里绣花,也不骑马游玩招摇过市,偏往死了人的家里钻,也不嫌晦气。
老夫人心里犯嘀咕,面上却不显,耷拉着一张脸,手里捻着串佛珠,这是她新添的爱好,自儿子死后,她便在院里子辟了间屋子出来,供了菩萨,每日念念佛,抄抄经,打发时日。
“不敢当,小女叨扰了,实情非得已,还望老夫人理解。”姜久盈恭敬行礼。
“不知小娘子有什么要问的?我家老夫人一会该抄经了。”许妈妈催促姜久盈赶紧问。
“吴老夫人娘家是湖广地区?不知最近可见过娘家人?”湖广就是现在的湖南湖北,多山,多林,自然多蘑菇。
“老身父母早已亡故,便是兄长都已过世多年,家中是个侄儿当家,平素除了年节会依例送份礼,早已没有别的联系了。”这个时代的出嫁女,一般父母兄弟不在了,关系也就断了。
一代亲,二代表,三代四代就拉倒嘛,不然那么多亲戚,走都走不过来,谁还管个老姑奶奶。
“不知吴大人中毒当天,你们可曾在一起用餐?吴大人可有异样?”
“我们家中向来是合餐制,一大家子在一起吃饭,也热闹些。那天,没什么不同,我记得他还挺高兴的,多添了一次饭,谁能想到仅仅过了几个时辰,夜间便拉了痢,当时就下不来床了。”
回想儿子出事时的情景,让老夫人有些触景伤情,好几次低下头抹眼泪,眼角红红的,老年丧子,实是人生一大苦事。
“那老夫人可还记得,那日为吴大人布菜的仆从,是谁吗?你们平时是有固定人员布菜的吗?”
“是张氏身边的二等丫鬟如烟,平时也不算固定,总归都是各人身边较亲近的丫头。”
姜久盈又问了几个问题,告辞离开,去找赵东篱了。
见心上人主动来找自己,赵东篱有些兴奋,要是他有尾巴,现在肯定摇得欢快。
“累了吧?快坐,尝尝这极品大红袍,你可喜欢红茶?”
“多谢。我于茶不算讲究,好喝的我都喜欢。不知赵公子可能借非墨一用?小女有些话想问他一问。”
原来不是来找自己的。赵东篱明亮的眼睛有些发暗,还轻飘飘地转身看了非墨一眼。
非墨浑身一紧,忍不住想哭,公子这要吃人的模样是为哪般啊?姜姑娘您找我干嘛?
“你要问便问嘛,我的就是你的,无需谈借这么客气。”赵东篱转回头的瞬间变脸,温和得能滴出水来。
???赵家公子奇奇怪怪,我的就是你的什么鬼?咱们很熟吗?
“非墨大哥,听说你前段时间一直在暗中监视吴家,可曾到过吴老夫人屋顶?”
“到过。”非墨一个字都不敢多说,生怕在一边虎视眈眈的公子吃醋。
“那老夫人可有异常表现?比如说过与儿子并不亲近之类的话?”
“倒是没有,她很悲伤,是那种死气沉沉,生活已经没有了意义的悲伤。”
“那个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