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文远有一瞬间大脑一片空白,浑身发凉。
自家二小子,落到董老六手里了!
他猛地起身,忍住阵阵眩晕,握紧宁氏的手,无论心里如何惊涛骇浪,表面上依然不动声色安慰自己的夫人:“大娘子莫急,待我找回那臭小子,自然要打断他的腿,以儆效尤。”
“承辅已经是个大孩子了,你看哪个当爹的三天两头威胁要打断孩子的腿的,没个正形。”宁氏嗔道。
“衙门还有事,我先回去处理处理。”
“嗯。知道你忙,也该注意点自己的身体,别累坏了。”
“我省得。”
姜文远来去匆匆,回家连椅子都没坐热,又走了。
待他走后,刚刚还笑得一脸温柔的宁氏突然间落下两滴泪,颓然跌落,身旁的杜妈妈根本来不及搀扶,眼睁睁地看着宁氏摔倒在地。
“大娘子!”
“娘!”
一前一后两声惊呼,姜久盈与杜妈妈好不容易才把宁氏扶起来。姜久盈紧张地问:“娘,您这是怎么了?可有哪里不舒服?”
宁氏虚弱地摇了摇头,她不想女儿跟着担心:“娘无事,可能朝食用得少,饿得有些晕。”说完也不看女儿,吩咐杜仲去给她拿些糕点茶水。
她微微阖上眼,什么也不想说。
与姜文远结缡近二十载,年少夫妻,一路相扶相持走到现在,对枕边人了如指掌。
刚刚那位枕边人的眼中有一闪而过的惊骇,却隐而不发,装作没事人一样匆匆离开,聪慧如宁氏,如何不知多半是二儿子出事了。
她是官宦女眷,无论是教养还是见识,都不容她此刻阻拦姜文远,必要他说清楚明白不可,只能看着他离开,彼此心照不宣,当没事人一样。
然而孩子都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肉,只要一想现在二儿子处境堪忧,恐有生命危险,她一颗心就像被油煎一般,生疼生疼的。
当着女儿的面,她什么都不能说,没道理让个十几岁的半大孩子跟着着急上火,但她怕她再多说一句话,眼泪就控制不住了,只能寻个借口,打发了女儿。
姜久盈暗忖,父亲前脚刚到家,后脚便匆匆离去,母亲又是一副悲伤难过到极致的模样,她不是瞎子,自然知道,二哥哥恐怕不是寻常失踪。
到底出了什么事?两眼一抹黑的感觉真不好,在亲人有事时都不能尽自己一份力,难道让她干等着吗?等着爹爹将二哥哥救回来,亦或等来一具冰冷的尸体?
不不不,她家二哥,才不会变成一具尸体呢!
此时此刻姜久盈厌恶极了自己只是个半大姑娘,厌恶极了对外界发生的事一知半解,厌恶极了什么忙也帮不上的感觉。
她没有办法枯坐干等,她必须做点什么!首先她得知道,到底都发生了什么,她的对手是谁。
从父亲那里入手肯定不行,八成会被当成小孩子捣乱,姜久盈眼珠子一转,想到一个人:赵东篱!
日前听二哥说起过,他的亲大哥,定国公世子以刑部员外郎的身份来了安庆,自那之后,父亲便早出晚归,到后来更是三天不曾归家。
无论父亲在忙什么,都与这位新来的员外郎脱不了干系,那么做为员外郎的亲弟弟,两人同吃同住,赵东篱应该知道些内情。
无论能打探出来多少,也比她一个人没头苍蝇似的乱转要好得多。
事不宜迟,她也顾不得礼数,直接带着人去了赵东篱的住所。
如此上门做恶客的事,姜久盈真没干过,因此对上赵东篱有些错愕的脸时,她不由微微脸红,当下蹲身行礼:“冒昧上门,赵公子还请原谅则个,事急从权,实属无奈,并非有意。”
她也是怕这位贵公子误解,毕竟人家一个风流倜傥的贵公子,想来投怀送抱、暗送秋波的女子不会少。
“姜姑娘客气了,不知如此急着见在下,所谓何事?”赵东篱确实没有猜透姜久盈的来意,不过他也没有往偏了想就是。
与这个姑娘接触的那几次,虽然没说上过几次话,不算了解,但观其行事很有章法,说话间眉眼飞扬,自有股书香门第的大气与端庄,精明自信,绝不是个轻浮的姑娘。
想必确有急事来寻他。
“确有不情之请,想请赵公子告之,令兄与家父所办的案子,你知晓的,万望告知小女。”姜久盈再次蹲身行礼,态度十分诚恳。
她以为会费一番周折,因为这听起来更像个拙劣的用以接近人的借口,哪个官宦小娘子会关心刑名大案。
“姜姑娘里面请,此事说来话长,需费些时间。”赵东篱侧身,请姜久盈进院。
姜久盈微讶,居然如此爽快,让她省了很多口舌,不由对这位贵公子从心底涌起阵阵感激之情。
嗯,待救回二哥,定要二哥好好谢谢人家才是。
赵东篱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地将前因后果,事态发展,一一告知姜久盈。然后捧起香茗,并不打扰陷入深思的她。
也是凑巧,因着赵东篱主动跟随去徽州,令赵东笞产生了种自家小弟长进了的错觉,这几天只要回来住,便会拉着他说一说案情,不然赵东篱还真不会知道得如此详细。
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