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这躺平的资本嘛:
姜久盈这一世的父亲,姜家嫡支三房长子,名讳姜文远,现任安庆府通判,年三十有九。
为官近十五载,能坐到正六品的位置上,除了姜家本家出力运作,自己也得颇有些治世之才。
如无意外,再熬一任,便可回京述职,谋个京官,只要踏踏实实别出太大纰漏,再当三十年官也使得。
姜家是正经书香门第,官宦世家。虽每一代人丁算不上多兴旺,出仕人数不多,却也从未断档,三代前更是迎来中兴。
大周朝开国已然一百四十余年,历经六代帝王,开国皇帝是个惊才绝艳之人,剩下的多为守成之君,谈不上多高明,却也不昏聩。
久盈的太爷爷官至一品,当了几年太子太傅,于现今的官家有几分师徒香火情。
虽他老人家早于十几年前驾鹤西去,姜家无论旁支嫡支亦没人升上过三品,但是无论是当今仍然偶而记起,还是百来年的家族底蕴,都足以让姜家至少三代子孙舒舒服服过日子。
至于姜久盈的母亲宁氏,则出身杏林。外祖父曾供职太医院,于小儿病理上有些建树,平平安安在宫里熬了些年,于五年前告病还乡,离了京城这是非圈,全身而退。
宁家嫡支从医,庶支贩药,名利双收。
因此姜文远自己的小家庭,活得就更滋润了。
姜家的族产多为祭田,而且古人宗族力量盛行,往往聚族而居,轻易不会分家。
姜文远从族里得来的家产不多,本朝奉行高薪养廉,正六品月俸四十五两,另有各类冰敬炭敬,布帛细粮,名类繁多,换算成人民币,月入得有二十来万。
这个年代的银子值钱,购买力杠杠的。鸡子一文铜板一个,时令的青菜几个铜板能满足全家需求,后世常见的主食炊饼,更是一文铜板能买两个。
别说他们家人口简单,从上到下的主子加起来只有五人,便是再多一倍,以姜爸爸的俸禄,也养得起。
当然了,吃穿用度普通货色无压力,想要钟鸣鼎食就得靠宁氏了。
别看太医院清贵,宁家却有钱的紧,庶支能安心做生意挣大钱,离不开嫡支在背后撑腰,嫡支能安心治病,不被人收买强迫,离不开庶支的钱财支持。正所谓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外祖父子嗣不丰,仅得一子一女,在女儿出嫁的时候,自然毫不吝啬。要不是礼法规定,女子嫁妆最多不得超过一百二十八抬,说不得能把半个身家都给女儿。
宁氏这一百二十八抬嫁妆半点水分没掺,用的箱子都是又深又厚的酸枝木,每一抬装得满满当当,手插不进。据说亲迎当天,抬嫁妆的脚夫头上那汗就没断过。
姜文远与宁氏十几年来没红过脸,家里更是没有妾侍碍眼,自己手里的钱,不给孩子花给谁花?虽说女子的嫁妆属自己私产,夫家不得动用,但是用在自己的儿女身上,宁氏是用得兴高采烈,绝不手软。
锦衣玉食,娇生惯养。曾经她在红楼梦里看到过的语句都一一变成了她的现实生活,珍珠如土金如铁。
这谁撑得住啊?在这么纸醉金迷的生活中,她两个哥哥外加一个她没被养成纨绔子弟,绝对是姜家基因靠谱,祖坟埋得好!
于是在富丽堂皇的家里吃喝玩乐,彻底让我们的英雄女警玩物丧志,刚穿过来的那些伟大设想都被她无情地抛向了脑后。
因着最初做了梦,姜久盈便一直在半梦半醒间挣扎,没有醒来,好在后来夜深了,强大的生物钟将她拖入沉睡中,第二天起来,也算神清气爽。
对长辈晨昏定省是规矩,宁氏即使娇宠着女儿,毕竟出身教养三十多年早已刻入骨髓,不可能只溺爱不约束,该让亲生女儿学的,一点也没落下。
当然了,对于自家女儿在下雨下雪天撒娇耍赖的偷懒,不爱学的东西三天打渔两天晒网的划水,她也睁只眼闭只眼。
女儿家在娘家的时日短,嫁了人哪有这么轻快,自然得多疼疼。
说到嫁人,姜久盈皱眉,来到这儿十三年,她终于有了头一桩烦心事。
这坑爹的古代,哪哪都好,就有一点,女子十五笄礼,择日而嫁,二十不嫁,全家获罪,判刑罚银。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本朝也不是没出过特立独行的奇女子。
什么立誓终身不嫁,自梳掌家的女商人;
守了望门寡,懒得被人嫌弃挑拣,遁入空门,得证大道,出入宫廷讲经参禅的女尼;
琴棋书画精通到能被称为大家,已然超脱性别的艺术大师级人物。
没啥问题,没啥实力,没啥建树的三无姑娘,都随大流嫁人生子了。
不幸,姜久盈现今就属于三无之列,而且还是个距离及笄之年不远的大姑娘。
安庆府是个小地方,在大周朝十九道一百余府里不显山不露水,距离京城不远不近,顶级世家豪族一个也无。
胜在安稳,没有大功绩,也不会有大问题,极适合想熬点地方任职资历,借以升迁的姜文远。
以前宁氏并没有想过在本地结亲。他们总归是要回京城的,总不能一大家子人团团圆圆在京城相亲相爱,只独留下个闺女,呆在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