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个学徒回禀道:“伤势有所好转。”
“距离痊愈还要多久?”
“这个……”学徒支支吾吾,不敢回答。
袁萝本以为他医术不精,无法判断,却注意到学徒脸色非常古怪。
“怎么了?”
学徒鼓起勇气道:“小将军本身功体精纯,若肯好好服药,应该三五天内大有起色。”
这句话的意思是说,这小子竟然不肯好好吃药。袁萝难以置信。
“为什么不肯吃药?”袁萝推门进了房内,看着躺在床上的少年问道。
几天没见,他精神好了不少,只是脸色还惨白着,显然内伤仍在。
“不肯吃药,想要寻死吗?”袁萝继续问道。
顾弈沉着脸色,没有回答。
袁萝目光扫过桌案,发现放在那里的一碗汤药果然完全没有动过,而桌案上两个药瓶却已经空了。
她心神微动,药瓶里是以前太医院制作好的丹药,她命令四喜从库房里找出来赏赐的,药瓶都是密封着,而汤药是现熬制的。
“是怕我在药里下毒?”袁萝感觉很好笑。
顾弈抬头看了她一眼。
杀气凛冽的眼神她在这张脸上看到过好几次了,这种带着鄙薄的还是头一回。
这家伙不会真以为自己要杀他灭口吧。袁萝认真想了想。
她抬手端起桌上的药碗,送到唇边,笑道:“让你安心,我先喝一口怎么样。”
顾弈脸色突然变了,盯着袁萝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来。
袁萝还来不及分析这表情中隐含的意思,汤药已经送到了唇边。
然而苦涩的药汁还没有沾唇,突然一声尖锐的破空声响起,紧接着手里的白瓷药碗炸裂开来。袁萝吓了一跳,手上衣服上溅满了浓黑的药汁。
后面四喜惊声尖叫:“娘娘!”
袁萝转头望向门外。
连延秋不知何时站到了门外的廊道下,正皱眉望着这边,抬起的手还来不及放下。
袁萝低头看着碎了一地的药碗,还有中间那枚不合时宜的小石子。突然感觉一阵发冷,她抬起头,正对上顾弈惊讶中带着嘲讽的表情。
呵呵……
袁萝什么话也没说,摔着袖子气冲冲转身离开,经过连延秋旁边的时候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直回到了寝殿。
连延秋跟着她返回了殿内。
“为什么?”袁萝满心愤恨,最终只能化为这样一句话。
刚才连延秋的反应,在她喝药之前紧急将药碗打碎了,只能说明一件事,药里真的有毒,顾弈不是疑心病发神经。只是他也没想到,这毒不是自己下的,而是连延秋自作主张。所以最后的表情,惊异又嘲讽。
连延秋抬起头,正色道:“娘娘为何要饶恕此人性命?”
“顾家忠于皇上,是本宫之前太过着相了,如今皇上登基未久,基业不稳,朝中韦丞相大权独揽,东海王虎视眈眈,本宫不应该为一时愤恨,将栋梁之才赶尽杀绝。”袁萝当然不能说因为顾弈这小子是男主角,只能用这个堂而皇之的理由了。
这个理由连延秋表示不能接受:“就算娘娘后悔,事情已经做下,就应当斩草除根。朝中栋梁之才多矣,未必没有心向皇上和娘娘的,顾良勇空下的职位,还有北疆留下的顾家军精锐,正可好好经营。若顾弈活着,该如何收揽这些人心。”
袁萝心情一阵烦躁,她明白连延秋说的才是正理。
一来,顾良勇虽然阵亡沙场,但还留下了数万精锐,都是他一手带出的兵马,如果顾弈活着,这些人肯定是要追随他的,而弄死顾弈,才可以派出亲信接手。二来,勾结北戎,泄露军机这种事儿,是牵连九族的罪名,就算自己是宠爱无双的贵妃,也是个定时、炸、弹。目前这件事还是个秘密,但顾弈活着,就是随时可能引爆这个罪名的导、火索。
“此事我自有分寸,你不必多此一举。”袁萝果断地喝道。见连延秋还想要反对,索性提高了声音,“本宫不喜欢有人擅作主张。更不喜欢有人打着为我好的旗号,干出一些违逆我心意的事情。”
连延秋深深看了气急败坏的她一眼,低头道,“臣尊娘娘的心意。”
连延秋退了下去,袁萝心情依然愤懑,她很清楚,连延秋最后的服从,并非赞许,只是不想跟她闹得太僵。
这个人太危险,因为利益才跟自己一路,终究不是真正收服了。
憋闷了半天,袁萝先将烦心事搁到一边。
用过午膳,她命四喜召来了宫内工匠坊的总管太监来。前几天去侍寝了一夜,袁萝发现,司空霖的玩乐生活实在太不健康了。
一个身心发育都不成熟的少年,尤其智商有限,却掌控着生杀予夺的权利,实在不是件好事。
按照他的智力年龄,袁萝努力回想上辈子知道的给幼儿园和小学孩童玩耍的引导型玩具,尤其是培养智力和判断力的那些益智类游戏。她传唤了十几名工匠大师,说了几种玩耍器具的构思。
这个时代宫中匠作坊里的都是顶尖儿人才,很快领会了袁萝的意思,现场就将设计图绘了出来。
袁萝又指点了几处修改的地方,让他们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