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娘娘在宫中蹉跎的这些日子,并没有虚度光阴,臣的目标,娘娘似乎已经猜到了不少。”
“我宁愿没有猜到这一切。至少还能存着一点儿期盼。”袁萝咬牙。连延秋这个人向来聪慧,她很难想象会是这样一个局。
或者,是因为仇恨太深,蒙蔽了他的内心。
这个人仇恨着司空氏,更仇恨着当初的门阀世家,毕竟是这些世家勋贵,当年暗杀他,才害得他诈死潜逃,被逼遁入宫中的。
所以他引入兵燹,将两者都彻底消灭。至于因此被牵连的百姓,哈哈,在这种冷血的人眼中,百姓算什么?
对她目光中的愤怒控诉,连延秋依然平静,转头吩咐蔡云衡。
“明日你也要出征了,早些去歇息吧。”
蔡云衡犹豫了一下,看向袁萝。
袁萝不耐烦地喝道:“下去!”
他才耷拉着耳朵低头出去,还不忘转身替两人关上门。
打量着袁萝有些散乱的发丝,虽然收拾过了,但还能看得出狼狈。连延秋嗤笑了一声:“再乖顺的小狗也有长大的一天,娘娘就没有想过吗?”
火上浇油,袁萝被他气得发抖,什么也没说,直接扑了上去。
连延秋也没想到一句嘴贱竟然会招来暴力殴打,起先没反应过来,挨了两下,露出懵逼的表情。
结果就是被袁萝抢占了先机,直接被推到墙壁上,卡住脖颈。
“娘娘……”他拉住袁萝的手腕,郁闷地抵抗着。他现在真的后悔了,不该多嘴。
虽然人生经历复杂,但连延秋骨子里还是个文化人,见过的女子除了名门闺秀就是细作密探,真没见过这种野蛮粗暴的画风。
他头疼地道:“娘娘请冷静,这样有意义吗?”
在这个人心里头,所有的事物只分作两种,有用的,和没有用的是吧。袁萝一边挠他,一边冷笑道:“本宫觉得出气了,开心了,就是最大的意义。”
连延秋无奈,拉住袁萝的手腕往旁边一倒,滚在床榻上将人压制住。
“娘娘这样不觉得失态吗?”
袁萝狠狠用脚踹他,冷笑:“连提督是不是忘了一件事,本宫的脾气一向不太好。”
理智上来讲,她知道这样厮打毫无用处,但郁闷的心情急需一个发泄口,而眼前之人正是最好的对象。不像蔡云衡,打了还嫌手疼。
被她挠地忍无可忍,连延秋道:“那位主儿脾气不好,只会让下人动手,未曾像娘娘一般这样失态过。”
袁萝动作一僵,什么叫“那位主儿”?
见她冷静下来,连延秋才放开钳制,起身后退,道:“娘娘恕罪,臣失礼了。”
眼瞅着他一直走到了门边才站定,显然自己再动手,这家伙会直接走人。袁萝不得不放弃继续揍人的打算。
盯着连延秋:“你猜到什么了?”
连延秋笑道:“娘娘不也一样,得出了自己的答案。”
想起两人之间的赌约。她冷笑着点头,“确实是该揭晓谜底的时候了。”
她想要说出来,却见连延秋竖起一根手指,压在唇前,笑道:“娘娘不要着急,赌场开局,都要讲究个天时地利人和。如今却不是吉时,也非良地,咱们不如换一个地方再说。”
袁萝蹙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臣只想说,娘娘猜测的,并不是很准确。看来这一局,臣的赢面更大一些。”
袁萝凝视他,她不相信连延秋能猜到她的秘密。虽然刚才那句话,已经揭开了冰山一角。
“娘娘可以再思考一下。正好今次康俨出兵,臣也要西行查看潢河施工,不如娘娘与臣一起走一趟,到时候再详说可好。”
***
有离开这座囚笼的机会,袁萝当然不会拒绝。
第二天,连延秋如同所许诺的,备好了车架,带着袁萝一起出了宫廷。
走过京城西部的大营。广阔的营地都已经被拆除,曾经驻扎在这里的大军已经在半日前浩浩荡荡出发往西杀奔而去。
这一战,武灵朝廷能坚持多久?
袁萝只觉心脏发紧。面对这摧枯拉朽的攻势,武灵纵然占据地利,也难以扭转劣势。尤其最近大批世家再度南迁,又带走了不少私兵。
连延秋的行程一帆风顺,很快抵达了施工处。
按照沈东流的规划书,整个河坝将要修建六处枢纽,调解汛期水势,而眼前坐落在祁山上的,是规模最宏大的一处。
马车行到半山腰,山势陡峭,无法前行。
袁萝下了车驾,跟着众人一路攀爬上了山顶。
山顶有一片开阔的石台,为了监督施工方便,还搭建了几处棚屋。连延秋比她早上来半日,正站在雨棚底下,遥望着苍茫的雨幕。
沈东流站在他旁边,表情凝重。
见到袁萝上来,他露出震惊之色,半天才反应过来,匆忙行礼。
自从破城之后,袁萝就没有再见过他了。北戎南下,京城的大多数高阶官员都跟着朝廷跑去了武灵,低阶的官员小吏就没有这么幸运了,除了一部分逃亡的,其余的被北戎抓住,不少在接到康俨的安民告示后,都半推半就地继续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