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死人确实能谋反!
程巍送上来的紧急文书,袁萝反复看了三遍。
就在六天前,“东海王司空彦”逃回了领地,谋士韩常文,大将屈怀信等重臣在封国的都城兖安歃血为盟,举兵造反。
这位“东海王”声称,自己得宫内忠良之士襄助,诈死逃脱,刚刚返回封地。为肃清朝纲,斩杀奸佞,正式举兵造反。
要不是派人再三验看过司空彦的尸体,袁萝都要相信了。
据说那位出现在众人面前的“东海王”惟妙惟肖,毫无破绽。再加上韩常文,屈怀信几员亲信重臣拥戴,丝毫没有人怀疑。
说着这个消息,程巍苦笑。东海王还是他亲手处死的呢。
东海王是有替身的,袁萝之前就知道,在避暑行宫叛乱的时候,东海王就借助替身偷天换日,自己暗中离开。
但这个替身韩常文这些重臣心腹肯定知道,从来没见过主君没了,就将一腔忠义投注在替身身上的啊!
东海王并无子嗣,也没有兄弟。是什么支撑着他们违逆朝廷也要铤而走险的?
袁萝满心的疑惑,终于在锦麟司数日探查之后,得到了答案。
东海王谋逆之后,封国取消,领地并入朝廷,国库也被清空。朝廷派了专人去清点国库财产,解押上京。袁萝为了防止有人中饱私囊,还专门派了好几拨人核对数目。
大概就是因为管得太严了,那些想着趁机捞一票的刑部官员发现没有了下手的机会,不甘心白跑一趟。竟然将手伸到了东海国的臣僚富商身上。
打着追索东海王余党的旗号,私设刑堂,将不少权贵富豪人家勒索地家破人亡,怨言四起。
在终于搜刮满意之后,这帮豺狼带着满载而归的财货,准备离开东海国,返回京城交差。
结果刚走到徵城,夜宿驿站的时候,钦差大臣,堂堂刑部侍郎被人割了脑袋。
这是十几天前发生的事儿。据说下手的人是被这个混账钦差逼凌破家的家族遗孤。但锦麟司呈上来的分析,这件事的背后,似乎有韩常文等司空彦死党的影子。
一个家破人亡的孤儿,怎么可能悄无声息摸到重兵防守的钦差大臣的院落里?
韩常文此人曾是司空彦的谋主,为当世大儒,智计百出,当年司空彦在京城步步为营,多有他的襄助,上次东海王宫变失败时,他正好不在京城,被逃过一劫。刑部下了海捕文书,却一直没有逮到人。本以为他潜逃海外了,没想到竟然胆敢返回领地,搞风搞雨。
徵城正好驻扎着原本一支王府亲兵,负责护卫城池,钦差大人死在这里,根本责无旁贷。众人一合计,反正之后被朝廷问责也是个死,左右都是死,干脆反了!
当天夜里将使节团屠杀了个干净,收缴财货。
紧接着“东海王”返回兖安,更让众人有了主心骨,堂而皇之举起叛旗。
……
袁萝看完整个过程,气得半死。
虽说这一场谋逆,有东海王余党从中作梗,但郝侍郎等人的贪婪也是主因。
而郝侍郎正是刑部尚书王内荣的心腹亲信,那些被收缴的财货,很多都被运送到了京城,填充到了王家的库房里。
“天凉了,该让王氏集团破产了!”最终,袁萝恶狠狠地吐出了这句话。
***
王氏府邸内。
宽敞富丽的大堂中,七十二根儿臂粗的明烛燃烧着,将四周映照得恍如白昼。
在诸门阀中,王氏素来以豪奢著称,只看眼前这些灯烛便知一二。外头包着细软的金箔,绘制成云蛟腾风、猛虎出谷等细腻的花纹,每一根都是价值不菲的工业品,却也只是片刻照明的消耗品。
大堂之内,王尚书端坐宽敞的椅子上,堆满肥肉的脸一抽一颤,都是怒气。
“这帮东海国的反贼逆臣,朝廷开恩,饶他们性命,竟然不思悔改,恩将仇报,还要继续谋逆。”他声音满是杀念。
几个亲信站在堂中,也跟着大骂这帮叛逆。全然忘记了,当初东海王上门拜访时候众人谄媚奉迎的姿态。
世子王玉堂道:“可是父亲,今次兖安那边传来的消息,说韩常文等人举兵所列的罪状,其中之一就有大肆刑狱,逼凌良民……”虽然没直接点出王尚书的名号,但也差不多了。
王尚书阴沉着脸:“前几个月收到了银两可都藏好了?”
“已经安排船只,快船运回南方的本家,过两日就能抵达了。”
王尚书点点头,“将银子收好,船也先不必回来,痕迹收拾干净就好。”反正郝侍郎和使节团都已经死光了,没有了证据,谁能查到他头上。
又吩咐道:“再给本官起草一封奏折,就是要求朝廷对叛贼严惩不贷,重兵围剿的那种。”
众人商议着下一步动作。
门客之一的彭越明静默地听着,终于忍无可忍,开口提醒:“大人,刀兵之危近在咫尺,还有时间讨论奏折吗?”
大堂内间沉寂下来。
王尚书脸色更阴沉了,“越明你如此危言耸听,是为何故?”
彭越明郑重道:“大人,从东海国所获银钱数额巨大,账目必定遮掩不住,锦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