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心颜还没开口,顾氏已经梳洗好匆匆进来,她头发还滴着水,随意披在身后。
在儿子性命面前,仪态什么的,又算得了什么?!
顾氏一见白芷,双眼露出期望的光芒,她向前起了两步,想抓住白芷的双手,白芷连忙避开,“二夫人,我现在身上很脏,如果您想进去看六少爷的话,请离我远些。”
顾氏连忙停住脚,双手停在半空,语无伦次,“杰儿…杰儿…醒了吗?我可以…可以进去看他了吗?”
白芷道:“二夫人,六少爷还没醒,只是暂时脱离危险,您可以进去看一看,但不可以摸,不可以碰,更不可以停留太久。”
顾氏眼泪哗地一下掉下来,又喜又忧,渴望道:“我知道的,白芷姑娘,谢谢你,白芷姑娘,那我现在…”
她望向宫杰的房门,白芷点点头。
一直期盼能见宫杰一面的顾氏,在这一刻突然心生怯意,害怕里面的情形,是她根本无法接受的。
陆心颜没有催她,对青桐白芷道:“青桐,你去将田叔唤来,白芷,青桐回来后,你和她一起回去梳洗休息一下,我和田叔先在这顶着,这两,又要辛苦你了。”
两人不明白为何要将田叔唤来,又为何要让青桐陪着白芷,但知道此时并不是问的时候,“我这就去。”青桐完就离开了。
顾氏此时也终于鼓起勇气,颤抖着走向宫杰所在的房间。
房门被轻轻打开,又被轻轻关上,轻柔得好像没有被打开过一样。
不一会,里面传来顾氏压抑的哭声。
全身被伤了二十几刀,失血过多,被雨淋湿。
不用看到,陆心颜都能想像宫杰全身裹成粽子、血色全失,整个人因为疼痛,即使在昏迷中,面上也露出痛苦神情的样子。
那人,实在太狠心了!
宫杰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孩子,个子生得不高,瘦瘦的,害羞怕生,话声音又,偶尔见到她,总是耳朵红红的。
只要那人是这侯府里的人,宫杰,也算是那人看着长大的啊!
居然这样也能下得了这么狠的手!那饶心,到底是有多狭隘阴暗?!
不一会,田叔来了,青桐同白芷离开后,宫梅来了,同时,宫暮带着一个大夫模样的人来了。
顾氏已经从里面出来了,满脸是泪,唇都被咬破了,渗着血珠。
看来是为了怕哭出声吵到宫杰而咬的。
宫暮还是原来那身衣裳,看来他刚刚离开,不是去洗漱,而是去等大夫了。
那大夫看着还算干净,但因为外面下着雨,鞋上还有袍脚上便沾了不少泥。
“刘大夫,请。”宫暮带着刘大夫走向宫杰的门,被站在门口的田叔伸手拦住。
“让开!”宫暮脸一沉,喝道:“这是我二房,我是这里的主子,给我让开!”
“二表叔,如果您和这位刘大夫要进去可以,请先去洗漱干净!”后面传来轻扬的女声。
“珠珠,你虽是大房的世子夫人,但不要太过份,这是我二房的事!”宫暮冷下脸,“里面躺着的是我唯一的儿子,该怎么救他,我自有主张,不必外人操心!”
“老爷!”顾氏忍不住哭道:“珠珠是为了杰儿好,您不要…”
“妇人之见!”宫暮冷哼一声,又对着田叔道:“让开!”
没有陆心颜的吩咐,田叔自然一动不动。
宫暮虽不是这侯府话事的人,但好歹也是一个主子,如今被一个下人落面子,气得脸通红。
刘大夫冒雨前来,结果受到这等待遇,心中十分不爽,“既然府中有人阻拦,宫二老爷,在下先告辞了。”
“刘大夫!”宫暮狠狠瞪了陆心颜和田叔一眼,追着刘大夫而去,“刘大夫,请等等,我儿受了重伤,可等着您救命啊!…”
刘大夫不过摆摆谱,宫暮这一追出来,立马就停下了。
“珠珠,快让你的人让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宫暮恶狠狠道。
顾氏和宫梅害怕地搂在一起,宫暮平时都没什么,就是有点要面子,遇事容易钻牛角尖。
在自己家里,顾氏性子温和让让也就过去了。
可现在关键的时候,陆心颜又是个一不二的人,这一杠上,顾氏和宫梅都不知如何是好!
“按珠珠的做!要么洗漱干净后进去,要么在外面等着!”封氏威严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这个时候,封氏出面镇住场子最好不过了,陆心颜松口气,她并不想与一个迂腐又担心儿子的父亲对上。
封氏一出声,宫暮便不敢再坚持了,乖乖地跑去洗漱。
陆心颜上前,“祖母,您怎么来了,您身子不好,该多多休息。”
“杰儿出了事,祖母哪放得下心?”封氏道:“祖母刚刚洗漱了,先进去看一眼杰儿。”
封氏很快进去,又很快出来了。
出来的时候眼湿湿的,气愤道:“到底是什么人,怎么能这么狠心?杰儿不过是个孩子,就算不心错了话,也不应该这样对他!”
陆心颜仔细看了看封氏面上神情后,上前扶住气得发抖的她,“祖母,这事不如报官吧,让官府去查。”
“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