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摩丝好像是刚才那个被打晕的女杀手的名字。
“制造武器。”利柏拉托舌部严重损伤,说起话来极度痛苦,他感觉自己每说一个字就是一次受刑,他敢保证自己的下颌已经碎裂。
莉莉安这才想起来埃莉摩丝提到过,这个组织纯粹就是为了破坏和平而存在的。
她又开始回忆,从电视新闻上看过的报道,那被绑架的男人是个著名的军火商,加上智商超群是个天才,制造武器应该并不是难事。
利柏拉托想问她究竟为何要对他们组织赶尽杀绝,要说威胁程度,九头蛇组织才算真正伤害她朋友最多的。
可他对莉莉安对自己的态度已经感到恐慌,内心那种犯罪感和耻辱感像是凝聚了多年直到此刻才迸发出来似的,面对死亡怕得要死。但他还是在心里安慰自己,她至少言而有信。
“我知道像你们这样的人都把组织看得很重要,但现在最重要的是照顾好你自己。我看得出来你仍然保留人性,若你能悔过自新,说不准我们还能成为朋友。”
莉莉安其实大可以解决掉他,但对于罪犯的内心世界,她再熟悉不过,她知道如何去完美利用。
罪犯是没有朋友的。
在他们的世界中,只有组织、老板、黑市、交易人、合伙人、同谋者、牺牲品以及目标,任何人都可能出卖和被出卖,在这条道上没有任何信义可言,没有人值得信任。
莉莉安过去的千百年里所遇到过的大部分罪犯都狡猾得很,他们之所以能被追捕、被证明犯罪,基本上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运气不好,碰到了像她这样无法匹敌的对手;要么是被他们所认识和信任的人出卖。
之前在旅馆不就正是这种情况吗。
那些杀手都被自认为信任的同事或队友出卖,而利柏拉托需要做的仅仅是坐收渔翁之利。可惜他眼光不够敏锐,挑了最差的一种选择:对付她。
尽管莉莉安说得如此委婉,但却终究是个警告。两个人在沉默中心照不宣,但莉莉安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为了能够让这个亡命之徒有机会改过自新。
利柏拉托一边配合地笑着,一边看向车窗外。在他试图咧嘴笑的时候,他那颤动的粗糙皮肤上的伤疤和刺青仿佛回到了从前加入组织前的那些岁月。
但现在他已经是组织的成员,一个没有自主人生的傀儡,只是已结束贫苦生涯。
他那张纹理分明的连突然变得悲伤起来,他的双眼失落地看着漆黑夜里基地明亮的灯光,直至最后才落到莉莉安身上。
越是逼近基地,灯光就越是充足。
利柏拉托确定事情已经没有转机的可能,于是把受伤的胳膊放在身前,两只厚厚的手掌交叠起来,犹如一个赴刑受死的囚犯。他说:“欢迎来到天杀的耶利华。”
“你们如此嚣张,难道警察不管吗?他们甚至没有追上我们。”莉莉安凝视着前方。
“嗯,他们放弃得非常容易——就算紧追不舍又怎样呢,他们不可能扳倒整个组织的成员。”利柏拉托讥讽地一笑之后便没有再开口,示意莉莉安往左侧的道路上行驶。
进入小路后,他的双唇闭得更紧了,成了小窄条。
利柏拉托-缪伦是这个世界上最喜欢搞阴谋论的人,不耍点阴谋他就感到吃亏,活着很无趣。哪怕耍的阴谋很微小很愚蠢,他也觉得必须要这么做才能让自己的生活变得漂亮。
今天他觉得自己的命运发生重大转折的时机到了。
他不是为信仰而奋斗的刺客杀手,他的奋斗目标是让自己的钱包鼓起来,只要有利可图,他不惜冒任何风险。
这个犯罪团伙向来霸道为所欲为,抢杀掠夺无恶不作,尽管犯罪耻辱,但是也让他有了基本的安全保障。
可惜现在偏偏让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打乱了他们的如意算盘。
眼下这个组织已经不能再为他提供生活保障,他知道该为自己重做打算了。
他们转往基地的西北方,那明亮的灯光越来越闪。莉莉安现在是大权在握的人,而她的新手下——当然就是把她主动送入基地的这个前组织成员——最识时务也最阴险的执行者。
利柏拉托提供的地址把莉莉安带到一个靠近公路边上的陡峭小山,在山上一排稀疏的简易板房后露出一个箱子似的木板屋。
“这是哪儿?”莉莉安活动了一下手指,把指关节弄得咯咯作响,让利柏拉托想起了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
他用自己完好的那只粗糙的手擦拭了一下面颊,嘴里咕哝了一句,又似在琢磨什么。“我已经完成了你吩咐的任务,只要继续往前走就能看到你想要看的。现在,我需要治疗我的下巴和胳膊。”
说着,他敲响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