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闹大的,一开始她确实理亏,他要是愿意老老实实让她哄一下,接受她的道歉,到时候把生日礼物补上,就什么事都没有了,是他先开始冷暴力的。
她这段时间本来就忙,原本是觉得忙得挺充实的,顺利毕业了,书卖得不错,店铺的新一季衣服都赶出来了,办了一个挺不错的婚礼,加上还要买房,都是些让人高兴的事。
直到他今天晚上把这一切毁掉。
初绪站在原地冷静了一会儿,最后关掉客厅的灯,转身回房间。
现在终于有时间回去看群消息,里面那几个人因为刚才贺远舟的打断,已经在里面聊出了百八十条,最后一致认为她是被拉去过什么该死的夫妻生活去了,毕竟久别胜新婚。
初绪觉得无语,刚准备重新发起语音通话,又发现自己才大吵过一架,鼻子还堵着呢,没有精力也没有心情跟她们嘻嘻哈哈。
丢下手机,初绪低头埋进枕头,觉得筋疲力尽。
真可恶啊,被子上还有他留下的沐浴露的气味,淡淡的,说不清是什么,但就是很好闻。
可是她都要跟他离婚了,之后应该再也不会闻到了。
想到这儿,初绪心一狠,翻身下床,去客卧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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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他们家到单位的路程不算太远,贺远舟到实验室那会儿,才十一点五十一,他的生日还没过。
他的工作单位是省政府牵头的研发机构,事业单位性质的,和其他互联网公司不太一样,除非情况特殊,要当天留下来测数据写报告,其他工作时间都是朝九晚五,还带双休,福利很不错。
所以贺远舟这个点刷卡进园区,除了员工公寓的灯还亮着,其余大楼全都漆黑一片,风扫过空荡荡的路面,园区指示牌在黑暗中微弱地泛着光。
环境是凄凉了些,表面上他还是冷静的,刷卡进入C幢研发大楼,回到自己的工位,打开空调,撑开折叠床,躺下来和衣而眠。
当然,一时半会儿是睡不着的。他很少跟初绪大吵,最多是故意把她逗生气,过一会儿她就跑回来了;有时候她做错了事,又不愿意承认,就会拖着他蒙混过关,基本没有把架拖到第二天接着吵的。
贺远舟想不通初绪为什么性情大变,明明他才是受害者,要放在以前,她不会这么狠心。
再加上她这两天对他不冷不热的态度,似乎从新疆回来,初绪就变得不对劲了。
可是为什么呢?他明明没有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
再联系到她刚才藏着掖着的样子,还是说……她在新疆,碰到别的男人了?
似乎只有这个解释是成立的,她移情别恋了,沉迷新欢,借她那几个朋友打掩护,以至于忘记了他的生日,甚至想跟他离婚。
贺远舟想到这儿,倏地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只有暗色的天花板,以及长条形的LED灯的轮廓。
在很多年前,他会经常地衡量和判断她对他的喜欢程度,担忧她轻率的态度,觉得她的喜欢来得快去得也快,最多一个月,或者一个学期,就会转移或是消散。
是直到最近几年,这样的担忧才逐渐消退,因为初绪似乎一刻不停地在喜欢他。
以至于眼下意识到这样的可能,简直像尘封多年的噩梦突然重新上演,贺远舟的呼吸有些乱,伸手寻找手机。
电话拨出去的几秒后,他才意识到自己这样的行为有些幼稚,居然要在这种时候质问她到底还爱不爱自己。
万一她说不爱了怎么办?
还好,电话响了十多声也没人接,初绪应该还在生气。他挂断,重新躺下来。
贺远舟回忆不久前她的神情和语气,她流的眼泪,说的每一句话。
初绪还会为他哭,应该是还爱他的吧?
一直到凌晨两点,贺远舟依旧清醒。
四肢僵硬地平放了太久,等他下定决心起身,去翻抽屉里的褪黑素时,有种意识脱离出身体的错觉,作为旁观者看自己头重脚轻地倒出药片,没有水,只能干咽下去。
最后重新倒回狭窄的折叠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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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远舟是被一阵刺耳的电话铃声吵醒的,不是他常用的手机铃声,而是电话座机。
但大脑在未清醒的状态下分辨不出太多细节,他本能地掀开被子下床,接起摆在桌上的电话,“喂”了声。
“贺远舟,你怎么还没到?我们都要上场了。”电话那头的声音很陌生,是个男生。
贺远舟有些茫然,下意识开口“请问哪位”,这才猛地察觉到他现在所处的地方,不在单位,没有折叠床,没有他的工位,而是摆着三张上下铺的寝室。
电话那头的人明显被他问懵了,“啊”了声:“什么我是谁,我方修杰啊,你谁啊?我找贺远舟。”
贺远舟没仔细听他在说什么,转身环顾四周,他认出这是自己高中时期的寝室,他刚才睡的是窗边的下铺,那是他高一时的铺位。
可问题是,他不确定自己是在做梦,又或者说,这应该是梦吧,他的意识却过于清晰了,以至于在进行怀疑和分析,在判断和确认。
“那同学,麻烦你帮我喊你们寝室的贺远舟吧,比赛要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