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玩意谁设计的?怎么连个靠的地方也没有啊……”
沈娆此时就坐在那把引得无数人野望沸腾的龙椅上,既没感受到权力巅峰的兴奋,也有没有半点惊慌,只懒懒地扶着腰,想往边上靠一靠,结果侧柱上镂雕的盘云金龙硌手得很,立时不满地娇声抱怨道。
康熙看着她纤细的身子缩在宽大的龙椅上,茫然四顾的模样甚是可怜,不由轻声笑了下,重新坐下将她抱回了自己怀里:“这有什么可奇怪的?”
沈娆靠在他结实的胸膛上,略沉默了片刻才明白他的意思,不是工匠思虑不周,而是龙位本该如此,所有人都盯着、靠着坐在上面的帝王,而只有他是没有依靠的,也不能依靠旁人的。
沈娆仰起头在他下巴上亲了下:“那你怕不怕?”
康熙认真地思考了一会才答道:“怕过。”说完直接将她抱了起来,正殿虽有地龙,但温度还是跟暖阁没法比,康熙方才怕冻着她,连衣裳都没敢脱下来,这儿反倒方便了,略整理下,便直接抱着人往西暖阁走去了。
他这话说得十分轻描淡写,但沈娆却忽然想起,他登基时还是个不满八岁的孩子呢,这一个人坐在这金銮殿上,怎么可能不怕呢。
可那时候,不管是顺治还是佟妃都是在世的,却没有一个人肯帮一帮他。
他的怀抱极为温暖,一步步走得也很稳,沈娆舒服地打了哈欠,康熙见了低声笑了笑,直接把她放到了床上:“可是困了?”
其实也不困,就是身上乏得很,沈娆坐在床上,也不撒手,还紧紧攀着的他脖子撒娇道:“现在传膳吧,我饿了,想吃锅子。”
她从昨儿晚上就念叨着想吃锅子了,康熙哪有不依的,吩咐下去传膳,又听沈娆问道:“外面雪还下吗?”
梁九功小声答道:“回主子娘娘话,比晌午小了不少,但也没见晴呢。”
沈娆点了点头,又对康熙道:“那就别叫两个孩子过来了,这时候地最滑了,万一再摔着孩子。”
洒扫的太监又不是吃干饭的,别说落雪了,就是天上下刀子,宫里的路都不会难走,再说这样的天气,他们哪肯自己走,不是要乘肩舆,哪里就能摔着了,康熙心里不忿道。
但见沈娆眉眼间带着几分倦怠,便也应下了,只道:“听你的,待天晴了,再叫他们俩个过来给你请安。”
沈娆不计较这些,只对着梁九功叮嘱道:“也给毓庆宫那边上道锅子,只看着他们些,可别叫吃热了,贸然开窗或是饮了冷酒。”
康熙听她絮絮念着这些小事,总觉得心中有股暖流缓缓而过,嘴上却调侃道:“真是要当额娘的人了,越发唠叨了。”
沈娆白了他一眼,这爹当的,还好意思说别人呢。
康熙笑着摸了摸鼻子,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怎的没留你额娘在宫里用膳?”
沈娆原本都不想再提起这事儿了,毕竟他也不是故意的,可谁知自己不提,他还没完了。
“您这回怎么没叫人看着我啊?”沈娆挑眉看向他。
康熙抿了下唇,其实是有暗卫盯着的,只是暗卫还没来得及汇报,她就来了,但他不知道沈娆此时突然提这个是什么意思,怕她怪自己监视她,可心里又真的不愿意她有什么事是自己不知道的,一时也不知该怎么说。
“盯着我的人呢?嗯?”沈娆笑着问道,倒也不想恼了的样子。
康熙沉吟片刻如实道:“有銮仪卫暗中盯着,至于你们说了什么朕并没有问。”这也不算说谎,毕竟没来得及问,也是没问。
沈娆还不知道他吗,看着一向颐指气使的人,难得露出心虚的表情,笑了笑说道:“那您快问问吧,我先去沐浴了。”说完直接走开了。
等她沐浴更衣后,就看见康熙仍坐在原地,脸色阴沉得厉害,双手紧握,手背上的青筋微微隆起。
周围的奴才跪了一地,连呼吸声都是凝滞的,只有沈娆非但不害怕,反而觉得那双手很男人也很好看,笑着走过去,站在他身前,俯身在在他手上亲了亲。
“怎么了这是?”沈娆明知故问道。
康熙眉头紧锁,也不是在和谁生气,反正方才那点好脾气,已经全然不见踪影了。
但他心里再烦,也不会拿沈娆撒气,缓缓松开手,抚在她带着潮气的乌发上:“怎的不擦干了头发再出来?”
冬日,浴室里都是烧着玉板床的,躺在上面头发没一会便干了,干嘛急着出来,再头疼了可怎么办?
沈娆甩了甩头,发丝上的水珠都溅到康熙脸上了,他一开始还皱着眉往后躲,等沈娆再追上去,拿湿漉漉的头发蹭在他颈间的时候,也撑不住笑了:“做什么?跟只没规矩的小狗似的。”
他这么说,沈娆干脆在他脸上又咬了一口,才道:“着急出来哄你啊,自己找的事儿,我还没说什么,你倒是又急了。”
“朕怎么知道她这般混账!什么话都敢说,真是打量着朕不敢杀他们是不是!”康熙怒道。
沈娆也不劝,只跟哄孩子似的,逗他道:“可不是,他们太坏了,以后再不叫这些人入宫了好不好?”
康熙被她这轻佻语气弄得哭笑不得,只把那只揪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