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被好好研究了一番的沈娆,竟也早早起了,她靠在软枕上,一脸不悦地看着正在宫人服侍下更衣的康熙。
他今日没有朝会,一身天青色云龙纹常服,不似往日雍容威仪,显得格外年轻俊朗,同色腰带的腰带上坠着一块水头极好的九龙佩压襟,那玉佩旁的百鸟朝凤荷包,不过成□□头大小,上面的纹样却是精致非常,连凤尾上的羽毛都是根根分明,也不知道是谁的手艺。
沈娆瞥了他一眼,装作不在意转过头去,康熙笑得殊为得意,拿起腰间的荷包放在手里掂了掂:“喜欢?明儿叫绣房依样再给你做一个?”
“绣房做得出来吗?”沈娆抿着小嘴,犹豫了半晌后,轻声问了句。
康熙笑了笑,没再逗她,直说道:“朕这个就是她们做的,怎的就做不出来了?”
这还差不多……
沈娆哦了一声,却还不是很愿意搭理他,康熙也不在意,自顾自不知从哪儿变出颗夜明珠来,小心翼翼地装进了身上的荷包。
沈娆自他拿出那颗珠子后,立时就急了,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下就弹了起来:“你干什么!”
她伸手要去抢,康熙没躲却一把攥住了那只纤纤玉手,促狭地捏了捏似是在回味着什么。
“多大点事就这样急吼吼的,小心摔自个儿。”一副正人君子的表情。
沈娆仍不死心,脸上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通红一片,眼尾都染上了淡淡的粉,看起来十分委屈。
康熙轻轻吻着她的眼角格外细嫩的皮肤,柔声哄道:“怎的了这是?朕就想随身带着,不行吗?”
“不行!”沈娆想起昨夜这混蛋是如何拿这东西折腾自己的,就一阵咬牙切齿。
康熙也十分理直气壮:“那也不能叫旁人收着呀。”这东西沾过她身子,即使是太监宫女照寻常之物收了,他也受不了。
“砸了,磨成粉!”沈娆恨恨道。
康熙看她那气鼓鼓的样子,知道她真正想砸的大约是自己,没有半分愧疚之情地仰头朗笑,笑过之后,又按着人家好一阵轻薄,直到沈娆气不过咬了他嘴唇才松了力道。
康熙唇上吃痛,轻轻抿了下那手一擦却无半分血痕,他知道是小姑娘心疼自己,饶是闹急了,也不肯使力,一时笑得更为得意。
“你还走不走了!耽误了议事他们又要怪到我头上了!”沈娆翻了个身,背对着他闷声道。
康熙这才敛了笑意,轻轻在她肩上拍了拍:“不会的,之前……都是朕不好,以后不会了。”当时他心里乱的很,只想叫两人之间的关系尽快退回君王与妃嫔间该有的距离,一时没顾上那些传言,到底是让她难做了。
又静静陪了她一会,直到沈娆受不了了,又转过头来赶人才走了。
他走以后,一屋子太监宫女都自觉退了出去,依沈娆往常的习惯,这会儿大概又是要开始补眠了,然而今儿却怎么也睡不着了,苏缎的被面还不如寻常棉布呢,一旦失了身边人的体温,摸起来冰冰凉凉的。
沈娆叹了口气,索性起身,一番梳洗过后,早膳已经摆上桌了,厨下大约是会错了意,一桌子三十几道菜,竟有一多半是酸味的,然而,她如今并没有嗜酸或是喜辣的症状,之前爱吃的酸菜也只是赶巧了而已。
不过想着人家也是好意,就没说什么,只捡着不酸的吃了,御厨都长了八个脑袋,菜做的好坏都是其次,重要的是能摸清主子的心思,所以她根本不担心,明日还会遇上这桌“醋宴”,估计这些菜一撤下去,连晚膳的单子都得跟着变。
用过早膳,往常这时候她喜欢四处转转,逛得高兴了,还会去校场上骑马射箭,但这些现在都不能玩了,索性学着康熙的样子,坐到书案前,拿了他正看到一半的盛京地志,就着翻开的折痕看了起来。
好在康熙没有把折子带回清宁宫处理的习惯,不然她还真不敢这样随意地出现在书案前。
她如今的“文化水平”很高,对着这些晦涩的文言也能看得津津有味,倒不是多爱学习,实在是这地方,既没有手机又没电脑的,那些戏折话本,来来回回就那点事,还不如这些古籍有意思呢。
康熙因为时常教她读书写字,对她的进步神速,知道得一清二楚,总是夸她聪明,一点就通,这倒真不是他情人眼里出西施的缘故,毕竟沈娆又不是真的不学无术,一开始手忙脚乱,主要还是因为不习惯繁体和毛笔的关系,大约是有这么个“好学生”,极大地满足了他为人师的成就感,更愿意三不五时就将她扣在桌案前教导一番了。
才翻过几页,外面就通传说是太子和四阿哥到了,沈娆赶紧合上书,叫两个孩子进来。
“凉不凉?快过去烤烤火。”盛京这边的深秋与京城的冬季几乎无异,沈娆笑着朝那哥俩招了招手。
但他俩哪敢靠近啊,站在门口叫贴身太监伺候着脱了大氅,但身上还是带着外面的寒气,径自走到沈娆另一侧的碳盆前,伸出手烤火,屋里暖和,俩人没一会便觉得身上都活络了。
两位阿哥坐下,岫月赶紧一人奉上一杯热茶,因着早知道今日是阿哥们来请安的日子,特地煮了奶茶,放到这会正得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