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才一出营帐康熙就被恩绰格格请走了,这事儿沈娆也是等到开宴时才知道的。
“听说,”惠妃坐在沈娆右手侧,拿帕子捂着嘴角也掩饰不住脸上的喜色,她故意把“说”字咬得很长,直到周围人都看过来才继续道:“今儿皇上原本想同妹妹一块过来的,却被人半截给截胡了。”
沈娆本不在乎她说什么,这边的杏子特别甜,不论是直接吃还是做成果脯她都很喜欢,这会儿一样一口地比较两者有什么区别呢。
惠妃的话落除了她身后的宫女,应景地轻笑出声,其余人均是一脸冷漠,太后的脸色尤为难看,宜妃则是一脸的事不关己,她有时候搞不太懂惠妃的脑回路,皇上是喜欢皇贵妃还是喜欢那个恩绰格格,对她们这些嫔妃而言有区别吗?
沈娆就跟没听见一样,随手撇了手中的果脯,对着太后笑道:“还是鲜杏好吃,皇额娘您也尝尝。”
太后对着她,勉强挤了个笑容出来,眼神飘到自己面前的盛着瓜果的琉璃盘子上,却一点胃口都没有。
沈娆看太后这样子就知道她心里正别扭着,她曾放下皇太后的架子跟自己好言好语地商量,只为放恩绰一条“生路”,自己还为这事儿还得罪了康熙,被他冷了半个多月,如今再看真是讽刺。
沈娆知晓太后的烦闷,却也没心情安慰她,她看似毫无毫无波澜,但心里却不时响起上午分别时,康熙对她说过的话来。
“回去换身衣裳,晚上朕带你看诈马去。”
沈娆轻哼一声:男人,呵呵。
然而御座上的康熙对此却一无所知:“去,把她桌上的杏子端下去,多大人了还这么不知道节制。”
俗话说桃饱杏伤人,李子树下埋死人。即使有夸张的成分,但那酸不拉几的玩意,想也知道多吃对身子无益。
梁九功弓着身子站在他身后,听见这话恨不得给自家万岁爷直接磕一个,求求他可别再作了。
没瞧见底下主子娘娘连个眼神都往瞟一下吗?不赶紧让那蒙古格格闪一边去,还上赶着撩拨,他都想象主子娘娘听见这话的神情得有多精彩。
但人家是皇上,自己一个太监,纵是知道讨不着好,也只能硬着头皮前去找骂了。
“娘娘,万岁爷一直关注这边,瞧见您多吃了几颗杏子,生怕您伤了身子,特地来叫奴才嘱咐您一声这东西虽有滋味,却还是不用贪多的好,您要是喜欢,叫他们加在贡品单子里,往后不必出京也能日日受用。”梁九功笑得十分谄媚,他自觉这话经自己一加工,比之前可动听了不止一星半点,想来主子娘娘也能感受到万岁爷的关心吧。
却不料,皇贵妃眼都没抬一下,一剪朱唇渐渐勾起:“他叫你收本宫盘子来了?”
梁九功脸色顿时尴尬起来,这一位还真是了解万岁,可这他也没法否认不是,他现在但凡敢说一个不字,皇贵妃一准得顶着,碰都不许他碰那盘杏子一下,可这要是拿不回去,他又怎么跟万岁爷交差呀?
当即赔笑讨好道:“娘娘明察秋毫,真是女中诸葛。”
沈娆没理他,只小巧精致的下颌微抬,示意她端走。
梁九功感激地朝她点了点头,这位主子就这点好,从来不为难底下人,至于万岁在她那儿能不能这么轻松过关,就不是他一个奴才能管的了,这么想着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来。
“哈,梁公公这是做什么?咱们皇贵妃得意这果子,多吃两个都不行了?”惠妃突然插嘴道。
梁九功赶紧解释:“不是,这不是万岁爷怕娘娘吃多了酸心,不舒服嘛。”
“哦,”惠妃意味深长地叹了声,随即又笑着问道:“不过皇上的话咱们也没听见,就是不知道万岁爷这到底是关心妹妹身子,还是嫌弃妹妹拈酸吃醋了呀?”说完发出一阵清脆的笑声来。
沈娆心里本就堵得慌,被她这么一激更觉烦躁,当即顶了回去:“敢问惠妃,本宫做了什么就让你觉得是在拈酸吃醋了?善妒可是七出大过,信口开河污蔑皇贵妃?姐姐这是要干什么?”
惠妃一听这话,立马收敛起神色来,垂首服软道:“妹妹这是说哪里话,都是姐姐一时高兴,吃了两杯酒便忘了德行莽撞了。”
再如何位份上越不过人家去,硬顶着来只能落得个小佟佳氏的下场,惠妃心里明白这个道理,嘴上认错自然就快了,然而被当众下了面子的不满让她在心里又记了沈娆一笔。
梁九功瞅着个空儿赶紧告退,端了盘子回去,心里埋怨万岁爷可真是会折腾人,却见他正笑得十分亲和,欣然接受了图尔图汗的敬酒,后面还跟着一脸娇羞的恩绰格格。
他下意识地往下望去,正撞上主子娘娘淡漠的目光,心里为自己万岁爷捏了把冷汗,要不是众目睽睽之下都有心提醒他一句。
裕亲王等一众朝臣见到这一幕却没什么意外的表情,连往日总关切着沈娆的费扬古也同样是一脸的理所应当。
原因很简单,不管皇上心里究竟是如何看待图尔图汗和那位恩绰格格的,但这场意图收服喀尔喀的满蒙会盟上,科尔沁作为大清在这片草原上,最悠久也是最亲密的属部,二者必须是肝胆相照的,大清国的皇帝对科尔沁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