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皇上!表哥……”
小佟佳氏被两个健壮嬷嬷拖了下,凄厉的尖叫声犹在耳边。
“堵上嘴。”宁谧太妃低声吩咐道。
求饶声应声而落,只换了屋内一片冰冷的寂静。
康熙坐在上首,面沉似水、讳莫如深,他不开口,大伙也只能一不地跟着装雕塑。
最后还是太后有些受不住了,轻咳声说道:“皇上,哀家也累了,明日还有赶路,不如叫大伙儿散了,各自回房歇息吧。”
康熙点点头:“皇额娘说的是,那儿子就不打扰您休息了。”
太后又客气地关心了他几句,不该提的一律不提,只捡着按时用膳、天冷加衣之类的,绝无可能出错的套话说。
康熙都一一应了,沈娆看着他恭敬却疏离的模样,不自觉地想,倘若孝康章皇后还在世的话,母子相处肯定不会是这样的光景。
她缓缓舒了一口气,等康熙从屋中出去之后,她甚至能感觉到屋里的每一个人都同时松了口气。
跟太后告了辞,沈娆带着胤礽、胤禛从屋里出来,胤礽还有些不放心:“额娘,我去看看皇阿玛吧。”
沈娆笑着摸摸他的额头:“无事,一会儿额娘去吧。”
胤礽沉吟片刻还是劝阻道:“还是儿子吧。”他既担心皇阿玛方才状态不好,也担心额娘,虽说是为了他们,可这事儿到底是她惹出来的,就怕皇阿玛一时恼怒再发作了她。
沈娆接收到儿子的关心,还挺欣慰的:“别想多了,你皇阿玛他不是生气……这里是你皇祖母、皇玛法的陵寝,他一时心里感怀也是有的,你们要是不放心,晚点过来吃宵夜,额娘给你们烤饽饽吃。”
胤礽、胤禛看着她轻松的样子,心下稍安:“嗯……那好,儿子们晚点再去打扰皇阿玛吧……”说完也都乖乖回自己房间去了。
惠妃、宜妃并肩而行,惠妃先开口道:“还是皇贵妃有本事,佟佳氏在宫中耀武扬威多少年了,可撞上她,一个两个的又落得怎样的下场……”
宜妃不想掺和这些事,只淡淡地说了句:“皇贵妃好福气。”
“可不是好福气,皇贵妃出身高又深受皇上宠爱,来日鸾凤高飞也不是不可能的……”惠妃悠悠开口道,不知是在跟宜妃聊天还是在自言自语。
她也是经过方才那一遭,才恍然意识到那位宠冠后宫的皇贵妃居然还有着那样显贵的出身。那可是正白旗大姓嫡支的姑娘啊,就她喊皇上的那声主子,深算起来她们这些人连喊得资格都没有。
世人都知道如今这世道以满人为贵,而满人里以旗人为尊,可就在满八旗中也是一样要分出个高低贵贱来的。满八旗又分为上三旗和下五旗,而之所以有上下之分,便是因为只有正黄、镶黄和正白三旗的旗主是当今圣上,只有他们才能算是皇上的奴才,其余人都得先依附效忠于自己的旗主,只能算是皇上奴才的奴才。
宜妃看了她一眼,也明白她心中所想,她们这些人早就不做当皇后的美梦了,惠妃此时的失魂落魄也只是怕,有朝一日皇贵妃当了皇后,太子地位更盛的缘故。
她轻笑了声,这惠妃啊,还是没想明白,什么时候这皇贵妃成了皇后才证明太子被皇上放弃了呢,中宫空悬多年,难道是因为没有身份贵重的女孩不成?还不是太子嗣位早立,皇上便不欲再生出嫡子来叫他难做。可怜惠妃连这些都想不明白,还一门心思地拱大阿哥上位,心自然是一片拳拳爱子之心,至于结果嘛,说不定是害了孩子也未可知。
但交浅不言深的道理她还是懂的,宜妃没说话只笑了笑,借口散心,转了个弯,不再与惠妃一处同行。
沈娆答应了胤礽,自然要往康熙的住处走,可她心里有事,脚下挪也慢的很,连岫月都看出来她是在故意磨蹭了:“娘娘可是担心皇上生气?”她悄声附在沈娆耳边问。
沈娆一愣,随即笑着摇了摇头,康熙不是个肯受人摆布的,要不是他自己愿意,今日别说搬出正白旗,就算把满汉八旗都搬出来,他也一定能给驳回来。
她只是有些犹豫了,尤其是在看见他的神情后,突然有些不确定自己这样紧追不舍是不是做错了。
“走吧,去皇上那儿看看。”沈娆深吸一口气,不再多想,向前快步走去。
***
沈娆才打了帘子,就瞧见里头原本愁眉苦脸的梁九功一见自己来了,瞬间满脸惊喜,可见是找找救星了。
沈娆低下头轻笑,也没叫他失望,径直走过去接了他手中的茶盏,往康熙桌边走去。
康熙从桌案上堆叠的奏章中抬起头来,早知道是她,清冷的凤眸一扫也不开口。
沈娆端着茶盅,走到离他最近的一把圈椅上坐下,施施然打开了杯盖,六安瓜片的清淡香气盈于鼻端,用碗盖刮去浮沫,小口啜饮,这一天她都没好好安静下来喝口水,这会还真是渴了,不一会一盏茶饮了个干净,素白的小手往外一撇:“梁公公,再斟一盏来。”
康熙从她端茶过来就在等着,不成想人家压根就没着自己,冷哼一声将手中朱笔一把仍案前的青玉笔洗里,殷红的朱砂色四溅,有一滴正落在沈娆的脸上。
那位置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