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白岑神情激动, 脸颊的肌肉一抽一抽, 连带着花白的胡须也一撅一撅。尚未说话, 两行浊泪便淌了下来。
白筠筠瞅着这位名义上的爹爹,心下唏嘘不已, 传说中猫哭耗子的来了。吃过午膳本想小憩片刻, 有个面生的小太监前来传信, 说白侍郎在林中等着她,还交给了她一封亲笔书信。
信上写了什么不重要, 反正传达的意思就是她爹正等着她。以信为凭, 如假包换。
“筠儿,一进宫门数月,爹爹想死你了。”白岑颤抖着双手上前,想来一番父慈女孝,奈何白筠筠神色太过清冷。“筠儿,爹爹知道你是个孝顺女儿, 不会与爹爹怄气。以前爹爹对你关心不够,现在爹爹后悔的很, 后悔的很呐…”
林中寂静, 甚至竞得有些诡异。除了白岑一人声泪俱下,连只鸟儿的痕迹都没有。
白筠筠不着痕迹的打量林中, 并未看得出什么不妥。可是本该有鸟儿的地方却不见鸟,那便是有人在林子里藏身, 吓走了一群群的鸟。
只怕还不是一两人…是谁呢?
她就知道这爹不地道, 只是她来就是为了看看这爹想怎么不地道。想想身后的小路子和春杏, 心里略微踏实了些。
“爹爹,有话直说罢,不必绕弯子,女儿知道你挺忙的。”
白岑脸上一抽抽,伪装起来的爱女之心瞬间碎成渣,“你——”一想到身后有人正看着他的表演,白岑强迫自己收起怒意,“爹爹来,一是想看看你过的好不好,二是想让你跟皇上求求情,不要让你兄长道北边那等苦寒之地。你继母她为了建儿的事,眼睛都快哭瞎了。”
“兄长之事,恕女儿帮不上忙。皇上最不喜欢后宫干政,爹爹是知道的。”
白岑眼珠子一蹬,再也演不下去父慈女孝,“筠儿,你在宫中说的那些话实在没个样子,你可知自己说的那些话传到了外边,朝中的同僚如何笑话我。念在你年幼无知,不受教化,爹爹也不和你计较了。”
白岑说的是,她曾在宫中言及侍郎府里受虐待之事。白筠筠面上风轻云淡,好似眼前这个人与她没有丝毫的关系。
“爹爹,你可知女儿的生辰是几时?可知母亲的忌日是何日?你可知柳氏如何欺辱女儿?可知白梅白建如何辱骂羞辱女儿?可知白梅流连在建安城贵女中赴宴时,女儿正蹲在地里种瓜种豆,担心自己下一顿吃什么?你可知白梅身着华贵衣衫的时候,女儿发愁打补丁的破布都找不到?你可知数年来,女儿过得是连寄人篱下都不如的日子么?”
白岑一脸恼怒,“之前的事都已经过去了,你兄长马上调任北地,你为他说句话能死么?”
白筠筠轻笑一声,“爹爹说的是。”
“你——”白岑气的两腿打颤,“宫里的嫔妃,哪个不是凭借家族之力?爹爹和你兄长好了,你便跟着好。若是梅儿与你都在宫里,你还有个帮手,岂非两全其美么?你又何必计较以前的事。就算爹爹以前忽视了你,这不也没饿死你么?”
呵!
脸面是个好东西,可惜白侍郎不配拥有。没饿死她就是恩德,没饿死她就要求她为家族做事,那脸怎么那么的又大又圆?
白筠筠看着他,道了句:“白侍郎,你胖了。”
白岑一愣,伸手摸上自己的脸,“爹爹胖了么?”
“不,是肿了。”
白岑不明何意,继续摸着老脸,“爹爹并未伤着脸皮,何来的肿?”
一阵粗狂的大笑声自林中传来,只见九江王身披玄色披风,携着佩剑走过来,身后跟着七八名侍卫。
“想不到白嫔曾有过这般不堪的日子,本王听了实在心疼。白侍郎,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
白岑犹如一只听话的猎狗,忙附和道:“王爷说的对,都是下官的错。”说罢双手抱拳,对着白筠筠躬身一礼,“都是爹爹的错。”
原来背后之人是九江王。白筠筠对着九江王行了个礼,“没想到在此遇见了王爷,倒是让您见笑了。不打扰王爷清净,嫔妾这便告退了。”
“白嫔见了本王何必着急走?”
不走还留着喝茶么!
“嫔妾怕皇上找不着,还是回去的好。告辞。”
九江王扬声大笑,“白嫔放心,只要你兄长到了北地,那便是在本王的手中。你若对他心存怨恨,本王随时可以砍了他。”
拿白建要挟她?
白筠筠看了一眼白岑,见他面色紧张但并不十分害怕,知道九江王做戏给她看。只是做戏也好不做戏也好,白建在她心里算个毛。
回头甜甜一笑,道:“那便多谢王爷了。若是王爷什么时候想砍了他,托人给嫔妾带句话,嫔妾愿意为王爷递刀。”
这句话里满满的刺,可是九江王仍笑的开怀。这般鬼灵精怪的女人怎么就到了萧珩手里。
白筠筠的身影消失在林子尽头,九江王的眼神仍挂在她身上。
白岑见状,笑道:“臣家中还有一女,无论相貌还是才艺,皆胜过白嫔数百倍。”抬头见九江王眯着眼睛不知在想什么,白岑试探道:“小女知冷知热,伶俐乖巧,愿意为王爷红袖添香,伺候左右。”既然听命于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