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涌(1 / 2)

褚贵人的没落随着一场风雪变得无声无息,偶尔有宫人私底下聊几句,叹息红颜薄命。因着她是景和宫的人,主位淑妃也跟着受罚。

宁禧宫内不如淑妃的景和宫暖和,本可以放两个炭盆的屋子如今只放了一个炭盆。炭盆里燃起若有若无的烟,大宫女吉祥咳了几声,又迅速用帕子捂了嘴,生怕扰了看书的德妃。她家主子一向如此节俭自持,是宫中表率。

“开会儿窗子,有些呛了。”德妃披着大氅,正静静坐在暖榻上看书。窗外的暖阳透进来,正好照在德妃身上,一派端庄娴静的模样。

吉祥福了福,赶忙上前将窗子打开个缝儿。“娘娘,屋里不暖和,要不奴婢再取两块瑞碳,燃一个小的火盆放在您脚边。”

纤纤玉指轻轻翻过一页书,抬眼看向吉祥。目光柔和却给人一股子压力,让人不敢造次。“离着三月份还早着呢,瑞碳也没剩多少,留着等皇上来的时候再用吧。”

吉祥低了头,小声道:“您的瑞碳分了大半给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却又赐给了何昭仪。您自己只能瑞碳和银碳混着用,太后也……”声音小了下去,她替自家主子感到委屈。

“太偏心?”德妃笑道:“别只看一时。瞧瞧景和宫那位,再骄横不也栽了么?罚俸一年,闭门自省,绿头牌都给撤了。看着平日里太后宠她,这回不也没替她说话么?”

吉祥附道:“娘娘说的是。皇上素来敬重太后娘娘,若是太后为淑妃说几句好话,起码绿头牌是撤不了的。说起来,太后虽不是皇上的亲生母亲,可是也差不了多少了,拿着长公主跟亲生的一样,就连何昭仪也跟着沾光。”

这话倒是。宫里寂寞,又没有别的孩子在膝前热闹,一个公主竟比皇子还得宠。若是杨婉仪这胎生个儿子,那还不得上了天。

德妃面色微微一沉,“那件事可是妥了?”

吉祥忙凑上前,小声道:“写信的那位私塾先生昨天被流寇所杀,调制鸩酒的只要先生也不小心喝醉酒淹死了,一丝痕迹也没留下。老爷说请娘娘放心。”

“嗯。”德妃唇角微微弯起,面若娇梨,“就算马云双那个贱人猜到是本宫做的,她也没有证据。这个亏,她吃定了。”之前杨婉仪被挪去长春宫养胎,淑妃还幸灾乐祸。如今看来并非坏事,起码下起手来方便许多。即便出了事,屎盆子也落不到自己头上来,上边儿还有皇后呢。

吉祥道:“娘娘,白氏洗清了嫌疑,还去长春宫谢了恩。”

德妃笑起来十分娴静,可说出来的话却是令人心惊,“去长春宫?她应该来宁禧宫叩谢本宫才是。若非本宫,她还待在勤政殿里为奴为婢,连个采女都不如。”

吉祥道:“之前太后和皇后还看重白氏,可如今看来,这白选侍是个顶无用的。”

德妃摇摇头,目光落在刚才看到的那行字,朱唇轻启:“未必。”语气一转,“太后的饺子宴还有几日?”

“回娘娘的话,还有三日。”

白筠筠坐在红叶阁的木榻上晒太阳,已经许久没晒过这么舒服的阳光了。

杨婉仪口不能言,尚且不能下床,便请皇后娘娘亲自到勤政殿一趟,将她带了出来。她犹记得,萧珩看她要走时的眼神。

要多欠扁有多欠扁。

上午去皇后娘娘宫里谢恩,皇后娘娘赏了她几样首饰和布料,隔几日饺子宴的时候穿戴。春雨在一旁笑眯眯的为她裁衣裳,见她主仆二人说话,时不时的插上一两句。

好像一切回归原点,好像一切风平浪静,可是这是后宫,人世间最尔虞我诈的地方。看似的平静,都是贪婪自利与欲望的遮羞布。

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皇上对那么对她。

说对她狠吧,也不够狠。除了日日抽签吓唬吓唬她,再就是让她干点杂活。若是真的恨一个人,早就将她无声无息的消灭掉了。

白筠筠叹口气,伏在桌上打着盹儿,似乎眼前还是那双阴郁的眼睛。

萧珩此时的确有些阴郁,目不转睛的瞅着青石板地面,好似还有个身影在那里擦地。她不吵不闹,任劳任怨,一开口就是剧本儿,随便哪一句都比那些嫔妃们说的动情。

萧珩也不明白了。要说她是来魅惑君王以图行刺,那她还躲着他。要说她不是魅惑君王,那情话说的一套一套的。说抱大腿就抱大腿,一丝儿犹豫都没有。

九江王就是这么教她的?

萧珩撇嘴,太不合格了。

见皇上一下午呆愣愣的看着地面,也不知寻思什么朝廷大事,福公公扭着胖乎乎的身子献上托盘,里面尽是后妃们的绿头牌。话说皇上近来极少去后宫,也不知有多少小主和娘娘托人来说情。想想那一抽屉珠宝金豆子,福公公很是难为。

别人的也就罢了,淑妃给的他敢不收?!

“皇上,”福公公笑眯了眼睛,“晚上哪位娘娘来侍寝,请示下。”

带着薄茧的手指扫过几十张木牌,眉间依然不展,怎么没有她的?

转念一想,是了。上次她从长春宫出来就是病了的名头,后来又被拘在后殿,自然没有她的牌子。心里莫名不舒坦,萧珩挥手,“撤了。”

冬至这日,天气出奇的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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