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难以形容我此时的感受。
就好像是在梦境中一般,脚下踩着的也不是坚硬的水泥路,而是飘忽的云朵,因为今天从我们对话的第一句话开始,一切都变得和平时不同了,在我印象中始终忽近忽远,令人看不穿真实想法的太宰却在今日如此坦白的剖露了他的想法,以至于让我碰触到了他的一部分内心。
并不是多么的美好,可它却是真实的,而不是捉摸不透的,于是它比起伪装出来的虚假来得更令人触动。
但更让我意外的是,他要说的不仅仅是如此。
我原以为,他在今天说这些,不过是因为我在领域里的选择,于是才决定将以前的那些他没有表露出来的想法告诉我。
直到最后他说出这句话来,我才恍然惊觉,原来他真的在我面前一直掩藏得很好,自始至终都只是我被看穿,以至于我未曾发觉,他是喜欢着我的,而且并不是喜欢过,而是直到现在,他也依旧喜欢着我。
“我知道曾经的我因为畏惧做了自认为对但实际却很蠢的行为,因为我的自以为是伤害到了你,所以就算是想要给我设置考验也没有问题,就算是在我接受考验后,发现对我厌倦了,也可以随时离开……都没关系的,”在我回答前,他又絮絮叨叨了起来,像是在告诉我,却也像是在自我催眠,“无论是什么样的答复,我都能够接受,或者——”
他几乎不可闻地停顿了下,复又若无其事地继续接了下去。
“或者说,你认为我这样笨到不懂得珍惜你曾经向我所伸出的手,到现在又还提出这个恬不知耻的请求的家伙的确过于的差劲了,根本不值得再给一次机会,也不值得给出任何答复,想要直接就这么起身离开,此后与我保持距离也是没关系的——”
骗人,说得都是假话而已。
我的大脑里几乎是立刻浮现出了这句话。
这个人啊,这个人就算是在口中说借到了勇气,但他却也依旧说得如此的委婉,如此小心翼翼地试探着我,却还要假装面对什么答案都能够云淡风轻的接受。
明明在最初的时候,他便是因为害怕受到伤害,于是自己先退缩了一步,而在领域里的那几年让我知道他是连自杀的时候都爱嚷嚷着要选择一个不疼的方法的人,而这样一个怕疼的人,若是真正承受了他所说的这些情况后,怎么会觉得没关系呢?
我一直都记得,被喜欢的人遭到拒绝的那种难受,和心脏仿若被海水挤压的疼痛。
那是闷闷的,没有强烈到让人痛不欲生,但却无法喘息的感觉。
正因如此,他这话让我觉得好笑好气又无奈。
“……你真的这么想吗,”我对上他的视线,问他,“太宰先生,你真的觉得,可以接受我任何的答复吗?”
“我……”
他才开口,我又打断了他,语速极快地追问:
“就算我是出于当初被拒绝一事,而产生的报复心理,于是决定戏耍你,也没有关系吗?”
“……”
在看到那晶亮的鸢眸开始黯淡后,我前倾了身体,让他的视线始终与我对视着,然后我再一次的,用极为认真地口吻问他:
“太宰先生,你的真实想法,的确和你所说的一样吗?”
“……不,不是。”
面前的人终于从我的连连追问中得到了我想要表达的信息,原本黯淡下来的眸又再一次地落进了日光,渐渐开始恢复明亮。
“我心中想要得到的答复——”
他看着我,轻轻说出后面的话。
“——只有愿意,只有可以。”
在我丢出的问题里,他给出了正确的答案。
而解答正确的人,总是
能够得到奖励的。
都说做事讲究天时地利人和,但凡他换一个时机问,甚至是在领域里问出这个问题来,我想我给出的答复都不会是他所想要的那一个,唯独在此时,唯独在此刻,我才会在这一瞬间,遵从心中涌起的情绪,说出了我想说的答案。
“可以——”
我一边说,低垂下目光时,发现不知何时他的右手离我的左手竟是近在咫尺的距离,不禁抬眸看了他一眼,只对上他晶亮无辜的眼神,我没深究下去,而是收回视线又看向长椅,伸手将他的右手放在了我的左手背上。不等我接着摆弄,他的手便收紧,握紧了我的手。
于是我不禁又看向他,这次看到的是他灿烂明亮的笑容。
“太宰先生。”
“伊织——”
他修长的手指插入到我的手指间隙中,鸢眸温柔看着我,我没有阻止他这个行为,继续说着我的话。
“在太宰先生争取到正式握住我的手的关系前,因为这次太宰先生说了自己真正的想法,所以,这次可以先兑换一次试握机会。”
“只是试握……”
肉眼可见的,他脸上的笑duang的一下消失了。
“噗。”
这回是我忍不住笑出声来。
我察觉到我与太宰之间的关系有了变化了。
不是追求与被追求这种——
而是相比起原来我单方面的仰慕,以及原来他对我的单方面的审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