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料到林文淑会忽然问出这么句话,一时未作声。
“我只是随口一问,没别的意思。”林文淑脸上带着很淡的笑意,瞧着这个年轻姑娘,“听你们江老说,你擅长催眠?”
倪若喜谦虚地弯唇,“催眠是心理问题最常用的疗愈方法之一。我以前处理过好几个类似的个案,还算有经验,应该能帮到您的。”
“那开始。”
约一个半小时后,治疗结束,倪若喜收好怀表,替还在处于睡眠状态下的老人盖好被子,然后便转身离开了卧室。回到一楼并未看见吉叔,整个客厅也没有其他人,只有沙发上坐着一个高高大大的背影。
倪若喜眸光一跳。
他居然真的在等她。
听见脚步声,陈烈把玩打火机的动作顿了下,回头,视线落在她身上,“完了?”
倪若喜掩饰什么般清了清嗓子,“嗯。”
“走。”陈烈脸上没什么表情,说完,抓起外套搭肩膀上起身就走。
就这样走了么?
不跟吉叔说一声是不是不太礼貌……她站在原地四处张望,寻找着吉叔的身影。
那头的陈烈见她没跟上,顿了步子回头看过来,眉微拧,明显不耐烦地问:“你又怎么了?”
“没事。”倪若喜两颊浮起两抹窘迫的红晕,深呼吸,小跑着跟了上去。
片刻,两束车灯照亮黑暗,一辆吉普从车库里驶了出去。
吉叔站在落地窗前目送吉普车离去。
“走了?”林文淑淡声问。
“嗯。”吉叔收回目光。
她若有所思:“陈烈跟我们推荐了这个倪医生,又不让咱们告诉那姑娘是他把她引进的门,你说,他会不会是对人家有意思?”
吉叔笑了下,“这我就不知道了。”
“我倒希望是,他要能给我领个孙媳妇回来,我得去烧高香。”林文淑想起这个长孙的个人问题就头疼,突然想到什么,“对了,他和那个倪小姐是怎么认识的?”
吉叔微微垂下眼,“听说是在深城。”
“深城……”林文淑皱眉,若有所思道:“又去深城了。”
吉叔没有说话。
林文淑沉声:“这么多年,陈烈还是放不下沈家那件事。”
吉叔依旧没做声。
“也不知道他和沈家到底有什么渊源……”老人闭上眼长叹一口气,捏捏眉心,“这孩子,心思太重,我是真的一点儿也看不透。”
吉叔静默片刻,终于笑了下,淡道:“少爷打小就跟着他妈在外面漂泊,好不容易认祖归宗,性子难免沉一些。可他年轻有为,这个年纪就已经是刑侦大队的一把手,佩二级警督的警衔,警政界找不出第二个。人无完人。”
*
吉普车在马路上飞驰。
陈烈开着车,目光冷淡地直视着前方,很安静,倪若喜微低着头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也很安静。整个车厢里雅雀无声。
夜里车辆稀少,一路畅通无阻,不到二十分钟便进入城区。
“还住之前那儿呢。”陈烈忽然淡淡地开口。
倪若喜顿了一下才点头,“嗯。”
“一个人?”他轻微挑了下刀疤横过的眉。
“嗯。”倪若喜还是点头。点完之后又想起他之前造访她家时的建议,于是又补了几句:“之前你让我搬去和朋友一起住,我没有不当回事……只是大家要么是和家人住一块儿,要么是和人合租,不太方便。”
陈烈闻言,侧目看向倪若喜。
她刚好也在看他。
车里的光线很暗,只偶尔有路灯照进一道光,他的轮廓线条似乎也柔和了许多。这一幕就像王家卫电影里的慢镜头,光、影、色交织,画面呈静态,视觉冲击力却强烈到极点。
很短的零点几秒对视,倪若喜胸腔里的节奏漏掉一拍,呼吸微紧。
然后,光影声色的“声”紧接着响起。
“为什么要跟我解释?”他收回了目光,右手食指无意识地在方向盘上敲打。
“只是,”倪若喜说着,音量无意识小了些,“说一下而已。”
“林董的病怎么样?”
“其实不算严重,主要她退休之前生意做得大,精神压力也大。只要配合治疗,症状会慢慢缓解的,你不用担心。”
“嗯。”他随口应了声,脸色冷淡也不知在想什么。
之后又是数分钟无言,等倪若喜再看向车窗外面时,发现车已经停在了她家小区的大门口。
“谢谢你送我回家。”她说完,低头去解安全带。
没解开。
“……”倪若喜微微皱眉,用力摁了下红色安全扣按钮,没摁下去,再摁,还是没摁下去。似乎是出了什么故障。
陈烈熄了火,点燃一根烟,就那么好整以暇地在边儿上等着。
一层薄汗蒙上倪若喜的额头。
又过了大概半分钟,那姑娘窘迫得咬住了下唇,样子可怜兮兮。
他静了静,掐了烟头往她靠过去。
陌生的男性气息笼过来,倪若喜目光微闪,整个人瞬间被罩在他的阴影之下。陈烈垂眸,看见她下意识往后躲了几公分,睫毛轻轻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