矦老怪
被钟昆仑遗忘了快半年的慕云山并不在钟昆仑家的草丛里。她的房子已经被拍卖,刚入职没多久的工作也因为结婚跳海的打算而辞了,回国之后,面对着余额堪忧的存款,慕云山唯一想的事情就是赶快找个工作。
首先,她要养活自己。
其次,她还背着巨额医药费。
但对于一个就读艺术大学,高尔夫球专业的…因为脑瘤而休学的女大学生,她真的没多少选择。一般专业分文科理科,招聘文员策划文案之类,偏好文科毕业生;招聘工程数码电子规划之类的,偏好理科毕业生…那高尔夫球专业是…哈?何况她还没毕业。
听说在高尔夫球运动发达的国家或地区,高尔夫球专业是极其高大上的,而毕业生是供不应求的,但那显然不是B市。
B市只有一个高尔夫球场,远在B市的远郊,一个叫惠林村的地方。那块草地原先想要盖商品房,后来房地产商没钱了,临时改成了草地,弄成了不太正规的高尔夫球场。
慕云山思来想去,在人才市场投了几份简历都杳无音信,她坐了两个小时公交车前往惠林村。听说那个地方有一个高尔夫球场,她想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和专业相关的工作。
惠林村距离B市市中心七十公里,它是个有三百多年历史的古村落,许多房屋仍然保存着晚清时期的模样。只是论历史它没有别的古村久远,论建筑没有别的古村有特色,论人脉它还没有别的古村出的名人多…以至于虽然木窗雕花青砖历历,惠林村里的年轻人仍是一年比一年少了。
大多数人去了B市生存发展,那里有更多的机会,更高的工资和更少的时间。
慕云山到达惠林村站下车的时候,正是村里开始吃午饭的时间。白色的炊烟带着米饭和柴火的香
气萦绕着整个村落,有一只小狗沿着村道向外跑来,它歪着头看着慕云山。
这看起来真是好极了。
她蹲下来,对着小胖狗伸出手。
吐着舌头的小胖狗动了动鼻子,围着她转了一圈,欢快的跑走了,临走时叫了两声汪汪,声音很奶很可爱。
她想这一定是只被宠坏的宝贝,主人一定对它很好,以至于它根本不想讨好陌生人。
她站起来,面对着一个长满了常春藤和木瓜树的惠林村,心里突然有一种感觉…在这里,有什么正在等着她。
惠林村的高尔夫球场非常好找——它就在村后,靠山的一片斜坡上。特殊的青草修剪得很整齐,正午的阳光下看起来赏心悦目,在青草地的尽头有一排铁皮房子,上面七零八落的广告牌竖着几个红色的大字“心木木口小夫…”。
“惠林村高尔夫球场”的牌子已经很旧了,
房地产商并没有投入更多的精力和金钱,所以只剩下了几个偏旁部首。
看守这个“高尔夫球场”的是一个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的老头,他看着慕云山越走越近、越走越近…脸上的惊奇比慕云山还多。
慕云山还没走到铁皮屋门口,老头就已经扯着嗓子喊了起来,“姑娘啊——去农家乐往南走,这里不采摘水果蔬菜,也没有烧烤和钓鱼。往南走往南走,惠林村五星级农家乐在村口那里。”
“大爷。”慕云山满脸尴尬,“我不是来找农家乐的,是来找工作的,请问您这里…缺球童吗?”
“啥?”老头瞪眼看着她。
“你这里缺球童吗?”
“啥?”老头仍然瞪着她。
“你这里缺球童吗?”
“啥?大声点!我耳朵不好,有点背。”
慕云山气运丹田,怒吼,“你这里缺不缺球
童啊?我找工作的!”
“你这么凶干什么?我这么大年纪了,你看不起我的工作,看不起我是个看门的,也要尊重我活到七十了!人生七十古来稀,你对着七十岁的老人发脾气,你丢人不丢人?”老头勃然大怒。
“不…不是你说你听不见叫我大声点吗?”慕云山张口结舌,“我是来找工作的。”
“你嘴里嘀嘀咕咕说什么?还在骂我?”老头撸起袖子,“你不要看我七十岁了教训不了你年轻人,小姑娘家家的,不学好!”他从铁皮屋里拿起根长棍子,对着慕云山挥舞,“别过来别过来。”
“好、好,我不过去,大爷你快把东西放下,小心砸到脚。”慕云山眼看他拿起来的是一截钢筋,吓了一跳,那东西不轻,而这个老头显然真的已经衰老了。
“去去去,快走!”老头拿着钢筋对着她挥舞,“咣当”一声,长长的钢筋撩到了铁皮屋的门框,生锈的钢筋反弹上来,老头抓不住抖动的钢筋,“
咚”的一声,那钢筋脱手而出,砸到了老头的额头上。
七十岁的老头扑通倒下,没了声息。
站在门外的慕云山呆若木鸡,傻了几秒钟之后,冲进屋里,小心的翻看了一下老头额头的伤——钢筋敲出来一大块肿包,而他年纪这么大了,不知道有没有危险。情急之下,慕云山拨打了120。
大半个小时后。
救护车的声响打破了惠林村的平静,年纪不小的村民们蜂拥而出,看医生将高尔夫球场的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