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智利是个实实在在的老实人。
朱珠这个姑娘,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
如今,小姑娘都能给他安排活儿干了,事儿交代的条理清晰,明明白白,这让马智利这个三十岁出头的汉子,忍不住觉得自惭形秽。
他用手挠了挠头,提到工钱上的事情,还是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李松柏就看不过马智利这‘娘娘腔’的样儿。
一个大老爷们的,一点儿不爽利,粘粘糊糊的,像什么样?
“珠珠这么说了,你就明白了,给别人干活怎么收费,到了这里还怎么收,不用整亲戚那一套,啊!
大家都要讨生活,要养家糊口,都不容易。”李松柏开口点了点他。
马智利就笑着嗳了一声,对朱珠说:“放心,智利舅舅一定给你把活儿都干好!”
“好,那就辛苦您了!”
朱珠说着,见装修上的事情都落实完了,就准备趁着这个机会,跟马智利提一下那批皮衣的事儿。
李崇之前不知道是一回事儿,现在知道了,就不能让外孙女冒这个风险。
他抢在朱珠开口之前,把朱珠喊了过去。
朱珠刚酝酿的话头被截住了,笑着对马智利道:“智利舅舅,你稍等一会儿,我还有话要跟你说。”
马智利哦了声,点头道:“好,不急,你先陪你外公,他好像有话要跟你说。”
朱珠笑笑,小跑着往店铺大门口去了。
“珠珠啊,你妈把你要去苏国的事儿都跟外公讲了。
你要去找你爸,这外公也晓得拦不住你,但你要帮智利处理掉那批皮衣,我觉得这万万不可!”
李崇也不拐弯抹角,言简意赅的跟朱珠分析了其中的利害关系。
这些,其实朱珠都清楚。
但她和聂磊之所以认为还能有操作的空间,是因为他们对苏国国情的了解,远多过于外公他们这些人。
聂磊原本只是安静的站在一旁听着朱珠和李松柏、马智利他们谈论装修的事情,没过分的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就是朱珠跑去跟自己外公说话的时候,他也没不知礼的凑上去听。
直到这会儿朱珠朝他招手示意他过去,聂磊才迈着大长腿往门口去。
“外公,我的话您不太相信,但聂磊他当‘倒爷’的经验不比我爸少,您可以问一问他的意见。
其实您只是不清楚,我爸之前找了几家棉纺织工厂清库存,就是为了带去苏国倒卖。
为什么咱这边的库存货苏国人不嫌弃啊?那是因为他们国家只重视发展重工业,轻工业他们压根儿就不行。
咱们觉得寻常的棉花,他们把它当宝,因为他们那儿没有。
所谓物以稀为贵,就是这个理儿!
我和聂磊把智利叔那皮衣弄去苏国卖,就算最坏的结果是被识破那不是牛皮。
可猪皮也是皮呗,顶多就是被压价或者不挣钱卖了,要说被打死什么的,您和我妈真的想多了。
做生意以和为贵,老毛子也不是古时候那种茹毛饮血不通人性的蛮夷,不会有啥事的,您放心!”
朱珠口若悬河,侃侃而谈,倒是一下把外公李崇给安抚住了。
对于苏国,他确实不太了解。但那边重工业发达,轻工业不行这一条,李崇倒也是知道的。
他半信半疑的问了聂磊一句:“聂磊啊,朱珠说的,是真的吗?
你也赞同她这样胡闹?”
聂磊额头的冷汗差点儿要掉下来。
外公都给此举定义为‘胡闹’了,他若回答说赞同,不是变相的告诉外公,他也是在胡闹?
这是道送命题啊!
“外公,不瞒您说,我和朱珠在很多事情上的观点和看法,都很相似。
就像这一次,我和朱珠商议好了要去苏国,我们俩都不约而同的想到要趁机倒腾点货去苏国售卖。
挣多少钱不是最终目标,我们只是秉着‘不虚此行’的心态,寻思着,怎么着,也得把来回的火车票给挣下来。
朱珠她想到智利叔那批货,其实也是因为她善良。
她了解了智利叔被骗的情况后,想着能帮一把是一把。”聂磊不疾不徐的解释道。
李崇定定看着二人,此刻的心情,说实话,有些复杂。
孩子们长大了,看问题的本质和角度,都跟他们有了很大的不同。
不能说孩子们年轻,他们走过的路比他们过过的桥都少,就否定他们。
时代在进步,思想也得跟着进步。
李崇默默点了点头,“未来是你们的世界。
既然你和珠珠都考虑过个中情况了,你们还决定要帮你智利叔,那外公也选择相信你们!”
朱珠抿唇微笑着看了聂磊一眼,聂磊同样也默契地望向了她。
小年轻们的情感直白而炽热,看得李崇忍不住在心底兴叹:
哎!这就是养姑娘愁人的地方啊!
精心娇养从小爱护着的花骨朵儿,一朝绽放,就要被人连盆带花给端走了,想想就心疼!
......
在朱珠跟马智利透过底儿后,马智利带朱珠和聂磊回自个儿家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