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马(1 / 3)

令狐湛见蔺知柔一口答应,拊掌笑道:“甚好,那便随我回府罢。”

蔺知柔作了个揖,不卑不亢道:“请恕小子不能从命,小子是三殿下侍读,未得三殿下首肯,无法擅离东宫……”

不等她把话说完,令狐湛就瞪起了眼睛:“好个刁滑小儿,我道你是个爽利人,高看你一眼,不想临到头了又砌词推脱!”他眼耳口鼻均比常人大一号,做起凶相来也更骇人一些。

平常他只要摆出这张面孔,仆从们个个诚惶诚恐不知所措,但是眼前这个小儿却并未如他料想的那般噤若寒蝉、诚惶诚恐,一张雪白的小脸仍是波澜不兴,只是姿态更加谦卑:“令狐公子恕罪,小子职责所在,实难擅离职守。”

她顿了顿道:“小子斗胆一言,东宫便有校场,莫如就在此处赛……”

令狐湛不耐烦地扬了扬眉:“若是我偏要你跟我回府呢?”

蔺知柔扫了一眼在场众人,沉着道:“那小子自当从命,只是恳请公子稍待片刻,让小子向三殿下禀明情由。”反正她是无论如何不会去长公主府的,在东宫有学官,有太子僚属,还有这些门阀子弟作见证,令狐湛要闹幺蛾子也放不开手脚,而长公主府是他主场,去了没准就要横着出来了。

她状似不经意地瞥了一眼四皇子,四皇子也在一旁看戏,冷不丁与她四目相接,见那小儿眼里似有求助之意,他略一迟疑,迅速移开目光。

蔺知柔本来没指望四皇子出来主持公道,她只是替韩渡试探一下这位皇兄的态度。

一旁的冯盎看在眼里,心说这小子倒是有几分成算,只可惜打错了主意,四皇子那缩头乌龟病秧子同他母妃一样只知明哲保身,怎么会为了前途未卜的东宫得罪如日中天的长公主府?

令狐湛瞅了瞅蔺知柔,心道这小子滑不溜手,大约是属泥鳅的,他这是仗着有韩渡和太子撑腰,有恃无恐呢!

不过正因如此,摁死他时才更畅快。令狐湛想到此处,不由兴奋地舔了舔唇。他就像只狡黠的猫,越是聪明的鼠儿,越能勾起他戏耍的兴致。

只是东宫是太子地盘,他总得给他留三分薄面,若是撕破脸从这里绑人,回头是要吃他阿娘挂落的。

令狐湛一番盘算,心下有了计较:“算你说得有几分道理,罢了,我也不是不近情理之人,就在这里赛罢。”

他说着挥挥手,召来一个仆从:“回府一趟,把我的凝霜白牵来。”

仆从领了命,正要退下,令狐湛忽地叫住他:“慢着。”

他转头瞟了一眼蔺知柔,眼珠子一转:“你初来乍到,想必没有自己的马?”

蔺知柔心头一凛,立即答道:“小子向厩牧署令借一匹便是。”

令狐湛轻轻嗤笑了一声:“你一个小小侍读能借到什么好马,我那匹凝霜白是圣上所赐的御马,我向来不爱占人便宜,你须得找一匹与之旗鼓相当的才好。”

不等蔺知柔接话,他就大方道:“我料你一时半会儿难以觅得良马,这样罢……”

他对方才那名仆从道:“你去把我的流霞骠也带来。”

“流霞骠也是圣上所赐,与凝霜白不分伯仲,”他对蔺知柔解释道,“如此一来你我的坐骑差不多,可以公平赛一场。”

冯盎一听就乐了,这流霞骠确实是匹好马,论品相比凝霜白还好些,只是性子极烈,令狐湛至今难以驾驭。

看蔺七郎那弱不禁风的模样,都不知能不能攀上马背。

蔺知柔如何不知其中有诈?她微一沉吟,沉声道:“小子身份微贱,不敢僭越,借一匹蜀马或款段马便是。”御赐之马不是她这种身份可以骑的,她这个理由十分充分。

蜀马矮小,款段马行走缓慢而稳健,令狐湛如何能答应?僭越在他这里压根不是问题:“你这小子,百般推却是为哪般?我让你骑你便骑,无须多言!”

蔺知柔知道和他没有道理可讲,只得作个揖道:“既如此,小子便谢过令狐公子了。”

那仆从领了命退出去,令狐湛又对冯盎道:“冯八,难得今日蔺贤弟赏光,你不下场试试身手么?”

冯盎本想置身事外,但令狐湛也不是吃干饭的,见不得他袖手旁观,他只得尴尬地笑笑:“愚弟骑术不精,不过令狐兄既然发话,愚弟不敢藏拙,自当奉陪。”

说罢他也召来一名仆从,向他道:“去将前日新得的那匹骢马牵来。”

令狐湛意外道:“贵妃赐你的追风乌呢?”

冯盎目光一闪,解释道:“那马前日得了病。”

令狐湛不以为意地点点头:“突厥马娇贵,确实难养些,追风乌是难得的宝马,别死了才好。”

说话间,四皇子方才派出去的小书僮悄无声息地回到主人身边。

四皇子压低声音问道:“找到韦馆主了么?”

“回禀殿下,”小书僮答道,“馆主去宫中议事了。”

四皇子不置可否地点点头,这小童的运气着实不好,太子和三皇子不在也就罢了,偏偏最是方正严厉的韦学士也不在,剩下的学官根本压不住兰陵长公主的独子。

他瞥了眼蔺知柔,目光微微一动,他看起来镇定自若,但脸颊比先时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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