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墟。
这个世界似乎将他完全的抛弃了,司南所信任的每个人——相邻而居的和善朋友,以守护自居的地下基地,将他当做物品买卖的人类,还有那些说着要一起逃出去的“同类”,全都一个个背叛了他。
前二十三年,司南都在普普通通、按部就班的工作生活,只是因为觉醒了兽形,命运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变。
而一直都将他当做独立生命看待的,只有白狼,那怕他只表现成野兽的模样,也依然平等对待他的,只是白狼。
从司南被剥夺人类的身份被当做牲畜关押,到彻底被放弃变成货物运输交易,其中有三个多月的时间,是那些人想要驯化他的过程。
就像在驯化一条狗一样。
但他不是狗。
他是狼
金毛犬恐惧的发抖却还在勉强呲牙(),盘羊艰难的凑了过来?()_[((),和黑熊一起压制住了金毛犬。
枯木内再次恢复安静,风雪再次覆盖了这里,司南抹掉枪械上的血迹,低头看向仍然陷入沉睡面容平静柔软的青年。
没了那层冷淡强势的神态遮掩,宁枫眉宇之间少年人的青涩更为明晰,似乎因为梦到了什么,意外的,也让司南感受到了他的轻松。
但宁枫一直紧闭着唇,拒绝了一切食物或温水,似乎是本能在保护着他。
司南只好自己喝了些热水,给宁枫同自己一样注射了营养液,他在脑海中一遍遍回忆虚拟平台上试验时的步骤,每个细节以及需要注意的地方。
最终,还是决定在宁枫醒来前尽快进行这场“手术”。
将灯光调到最亮,司南依旧不太自信,但是这一次,他必须要做到最好。
宁枫一定要好好的,要像太阳一般永远闪耀。
天光微量,一夜过去。
司南起身时有些头晕眼花,他沾染着鲜血的手套扶着粗糙的枯木,精神高度集中的为宁枫处理伤口,加之环境恶劣,都极大的消耗着他的体力。
麻药的效果还有一段时间,司南摘掉手套,又摸出两只注射类营养液为自己和青年再次补充能量,随后清扫了环境,将产生的垃圾都扔到枯木外的积雪中。
奇怪的是,司南没有立刻休息,反而是迟疑的从工具包内拿出一个喷雾模样的瓶子,指尖抵着瓶身,反复仔细的阅读着上面的小字。
而后他看了看宁枫的小腿伤处,又看向了自己手臂上已经凝结血痂的犬类齿痕,摸出一把小臂长的匕首,面无表情的在手臂上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粘稠的血液顺着颤抖的修长手指极速流下,
期间黑熊倒是醒了一次,还刚巧看到了这一幕,以为食物短缺的如此严重,马上缩回了脖子,瞬间装睡。
但是黑熊又看到男人蹲下身拿起了什么,对着伤口处喷出雾气,只是两下,男人就疼痛的闷哼,立刻扔掉了喷雾握紧受伤的手臂,弓着身体,冷汗瞬间就从额头滑落至鼻尖。
但是更快的是他手臂的伤,以非常可怕的肉眼可见的变化极速愈合着,随着男人缓了口气,又继续喷上两下,人是继续疼的面色苍白,牙根都要咬碎,但皮肉已经完全愈合了。
司南背靠着枯木,以手掩面缓了好一会才恢复精神,他放弃了给宁枫用这个,这种喷雾只能治愈皮肉外伤,骨骼还是要等自行修复,不可逆的病理性损伤也没用。
也就是宁枫疼过一次,还是不能立刻行走,那就没必要吃这种苦。
但这其实是基地最贵的、数量也最少的一种伤药,濒死之际往往有非常大的用处,足以救命,但痛感也是千倍万倍的叠加,止痛药也几乎不起作用。
还是女人托人给他弄来的一瓶。
他有时间照顾宁枫,还是不需要这个了。
司南看着手臂上
() 的疤痕也跟着消失,隐隐的疼痛还在麻痹着他的身体处于无力状态,这种疼痛又转化为了心理上的快感,一直绷紧的嘴角微微勾起。
他终于做成了一件事,一件最重要的事。
积雪再次堵住了枯木断口,感觉上是没有了冷风,但侵入的寒冷凉意一丝也没有减少。
司南又给宁枫换了一次药,然后找好位置矮下身化为黑狼,小心的将睡在软垫中的青年圈在怀中,因为空间狭小,狼头就凑在青年睡着的软垫旁,蓬松的尾巴也轻柔的搭了上去。
寒风呼啸的声音穿透积雪,意外的朦胧模糊,极度疲惫的黑狼很快就闭上了眼,很久都没有好好休息过的他瞬间就沉入了深度睡眠之中。
世界再次恢复寂静。
只是没过一会,本该昏睡的青年突然眼睫微颤。
碧绿眼眸在黑暗中氤氲着流光,冷冷瞥过放置在旁的工具包,弯曲着手指摸了摸盖在腰上的黑灰大尾巴。
身体还有些麻木,宁枫只是看了看周围多出的东西,还有乖乖趴在手边的黑狼,眼底很是复杂,但很快就闭上了眼,他微微动了动位置,靠在了黑狼温暖蓬松的皮毛之中。
*
隆冬苍茫飞雪,三辆漆黑的运载车行驶与遥无边际的纯白天地间,原路返回,每辆车头前都张开着推雪装置,后方也都拖拽着至少七八个同体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