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虚道人目光一亮!
他向人群中一扫,没有找到那个出声的小机灵鬼,但他却完全采纳了这个质疑的方向,向殊元道人喝问:“没错!你白玉京为了‘天下第一宗’的名头,针对我们归元宗已久,而这些所谓的补贴,何尝不是你收买贿赂各个宗门的证据?你要如何证明这些只是补贴而非贿赂?!”
收买贿赂,这实在是一句阴毒之言,是一盆臭到极点的脏水!
只要将这盆子脏水扣在了殊元道人身上,哪怕他初衷如何,接下来又怎样巧舌如簧,都无法彻底洗清自己了。
这世上最难的事不是证明自己做过某件事,而是证明自己没做过某件事!所以如今的殊元道人,要如何证明自己没有做过贿赂之事?又要如何证明这账册上的一切是贿赂还是补贴?
——你说是补贴就是补贴?!
——那我就要说这是贿赂,你待如何?!
归虚道人又安下心来,静待殊元道人接招。
可谢非言却依然并不乐观。
殊元道人为何要主动拿出这账册?若是说他狗急跳墙,不得不用此法洗清自己,那也未免太傻了,毕竟他不应当不知道,这一本账册非常容易被扣上贿赂之嫌!
可他依然这样做了,为何?!
谢非言想不出这人的后手,但却也有自己的应对之法,于是换了个地方和声音,又嚷嚷起来:“殊元子!你若当真无愧于心,就对着天道发誓!说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道门而非白玉京,说你绝无半点私心,否则不但你殊元道人当即遭到天罚,灰飞烟灭,就连你们白玉京也注定烟消云散,永世无人登仙!”
这话一出,不但白玉京众人瞬间色变,就连讨伐白玉京的道门众人也纷纷张望,想看是谁这样大的胆子,竟还牵扯上了青霄仙尊!
是,那人的嚷嚷的确没有正面提到青霄仙尊,但白玉京最近要登仙的是何人?
不就只有青霄仙尊吗!
若殊元道人当真发下这毒誓,而心中又生了分毫异心,那岂不就是相当于断了青霄仙尊的登天路?!
这誓言,毒,太毒了!
众人不由得四下张望,想要找到那说话的人,然而那人就像是融入大海的水滴,竟再寻觅不见。
众人纷纷议论了起来,而其中白玉京众的面色则最为愤慨!
此时,白玉京众已经全然相信了殊元道人的话,这得益于殊元道人经年累月的形象打造。
在白玉京众看来,他们的门主殊元道人,正是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虽然殊元道人的确在此次事件中犯下了滔天大错,然这一切却也是情有可原,其情可悯,而一些激进的弟子甚至认为,这也是另一种不为常人所容的大仁大义之举,更是自带一种与世为敌的悲壮慨然,令人动容!
而如今,归虚道人却将贿赂这脏水泼在殊元道人身上,甚至还叫殊元道人发下这等毒誓,这叫他们如何能忍?!
就这短短的一小会儿,白玉京众人的士气便已经开始回升,原本的一团散沙也因为外力而逐渐凝聚起来,同仇敌忾,与讨伐众人针锋相对,甚至已经有些人开始吵嚷了起来!
谢非言静静看着这一切,准备看殊元道人究竟准备如何收场。
可谢非言万没想到的是,殊元道人此刻竟是长叹一声,眼泛泪光,露出了慷慨就义般的神态!
只见殊元道人大袖一挥,大喝一声,止住了这嗡翁作响的议论与争执,而后伸手招出了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
面对众人的审视、揣度、猜测等各异的目光,殊元道人缓缓开口,道:“我殊元子,错便是错了,我既然承认,那便是认了,绝无二话,也绝无二心!我知晓如今无论我说什么大家都不会相信,那么就让我来以行动证明我殊元子的悔过之心吧!”
“燕听霜!”
“弟子在。”
直到这时,众人才发现这一位老者竟就是白玉京这一代的首席,燕听霜!
如今,白玉京新一辈的弟子们已经纷纷长成,迈过了金丹这个门槛,来到了元婴期,但曾经风头无二的白玉京首席燕听霜,却停留在了金丹,毫无寸进,甚至还成了眼前的这幅模样……这……这是为何?!
不但外人对此议论纷纷,就是白玉京的弟子们也万没有想到,百年前那个意气风发的首席,竟成了如今模样。不过,最叫他们疑惑的是,殊元道人为何要在这时将燕听霜叫出?
只见广场中,殊元道人将手按在燕听霜的肩上,看着众人,沉声道:“我,殊元子,犯下滔天大错,其罪难恕!然,这样的罪责,全是我一人之过,我愿辞去白玉京门主一位,以示我悔过之心!”
“什么?!”
“怎会如此?”
“门主,三思啊!”
“门主,切莫如此,你也是好心而已,虽做了错事,但也不是无法挽回,何苦做到这等地步?”
这是大惊失色的白玉京众。
但对外人而言,殊元道人的这番作态却更像是以退为进。
“殊元子当真不当这门主了?也对,如今的他哪里还有脸继续当这个门主?”
“可他为何不发誓?是不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