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死不瞑目的顾长琛。
他活着的时候,她心里就有他,就努力的想为他做些什么。
大奶奶去后,她原是想求了恩典去伺候他的。可那个晚上,他决绝地将她推开了,温柔的说,自己回应不了这份感情,也不能假装喜欢。
她知道他心里装着别人。
那个人不是他的妻子,不是大奶奶,而是那个与面前这姑娘有几分相似的人!
如今,都不重要了,她已决心不嫁人了,她要为他守着老夫人,守着这个家,直到这个家不需要她为止。所以即便这些话不该她一个做丫鬟的人说,她也义无反顾的说了。
春熙捂着嘴从茶房跑了出去。
周莺懵怔地立在那儿。
她恍惚听过这样的传言,说她是养父的私生女儿。
今天是第一回有顾家的人,亲口对她说这样的话。
无数种奇怪的猜测,无数种可怕的可能,一点点击溃了她的理智。
养父看着母亲的眼神……
那些他总是陪在身边的日日夜夜……
他握着母亲的手苦苦哀求……
他看着自己时好像透过自己去想别的……
周莺捂住胸口蹲了下来,一点一点的倒了下去。
如果那个与她亲吻拥抱过的人,是她的亲叔父。
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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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嬷嬷将炭盆里的火勾了勾,一回身,见老夫人睁着眼,正垂眸不知想着什么。
于嬷嬷笑了声:“老太太没睡啊?”
顾老夫人提起眼,目中有些茫然。“清娴,你说长钧他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儿?”
于嬷嬷笑道:“老太太操心这个干什么?侯爷不是说过,若是遇见了想要娶之为妻的女孩子,就会主动来找老太太说?”
顾老夫人摇了摇头:“他到底是个男人,一时被美色迷晕了头也是有的,难道他要谁,就必须是谁?”
于嬷嬷听得这话说的奇怪,不敢太过笃定的去劝,试探地笑道:“侯爷在官场日久,瞧人最准,想必不会错的?再说,不是还有老太太您掌着眼吗?怎可能会错了?”
顾老夫人长长叹了声:“怕只怕,他和哥哥一样,心里头只有感情,没有了理智。”
提及顾长琛,于嬷嬷不敢应声了。怕说错了引得老夫人伤心。
顾老夫人拿了茶喝了几口:“怪我,一心以为长钧不会犯这样的错。为着那个妖精,长琛和深碧夫妇,年纪轻轻就没了命,我的长钧,我唯一的孩子了,我怎么能眼睁睁瞧着他也这样?”
顾老夫人说着,竟抑制不住悲痛,眼泪滚滚落了下来。
“哎呀,老太太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就哭起来了?侯爷这不是还没有得意的人吗?老太太担心这些没影儿的事儿作甚那?”于嬷嬷慌着取帕子给老太太擦泪,回身想喊人打水来,怕老太太脸面挂不住,便自个儿走去打了热水,端过来给老夫人净面。
老夫人一时情绪激动,缓一缓已经好了许多,待洗了脸,重新梳了头,心里的郁气散了,望着镜子出了会儿神,忽地喃声道:“许多日子没去灵虚覌了吧?”
灵虚观是家里供奉的道观,族里有女子就在那儿代发修行。
于嬷嬷道:“好些日子没去了,咱们家平素求神还愿,都在白云寺。”
老夫人望着镜子,只嘴唇翕动,“找个日子,带上莺丫头,咱们一块儿去转转。”
于嬷嬷笑着应了。
几天后,顾长钧入宫上朝,老夫人、陈氏带同周莺一块儿前往南山色灵虚观。
是座很小的道观,因给的香火足,倒也置备的不错。里头有十来个道姑,中有一位顾家的族女,已在这儿修行了十多个年头。
周莺被留在大殿上,老夫人和陈氏等都去了厢房和住持道长说道法。
那姓顾的道姑过来,朝周莺扬了扬下巴:“可怜见的,你还这么小,犯了什么错?”
周莺蹙了蹙眉:“不,我是随祖母和二婶来布施求道的。”
那道姑笑道:“那你求什么?你这个年纪的姑娘,必是求姻缘了?”
周莺脸上一红,又是一白,姻缘,这辈子她还能嫁给谁?
想到顾长钧,她心中闷闷的泛起疼来。
他许是她亲叔父,是永远不可能了啊。
那道姑见她脸色哀戚,叹一声过来抚了抚她的头发:“你不用怕,不嫁人,留在这里也很好。你看我,我心上的人被害死了,他们想逼着我嫁给一个糟老头子,我便到这儿来,出了家。只要你不愿意,没人能逼迫你。只要你打定主意,也没有不成的事儿……”
她话没说完,就听一个冰冷的声音道:“元惠,还不带姑娘过去?”
周莺回过头,见住持玄凝目光森冷的站在那儿。周莺没来得及问要带她去哪儿,元惠已笑了笑:“姑娘这边请,老太太说了,带姑娘去那边讲道法。”
周莺心底一沉,只觉这两人适才交汇的眼神好生奇怪。
但祖母有命,她不能不从,只得跟着元惠进了一间屋子,双脚才迈入,就听身后砰地一声。
她回过头,听得外头的锁链声,心脏猛缩,她上前拍着门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