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唇撞在他脸颊上。
不过是一瞬的碰触。再也忘不了。不想忘却。
“还有龙须酥,炸云卷,待将来我……”
她话未完。
顾长钧忽然倾身过来,隔着一张黄花梨木的桌案,他凑近了,薄而色淡的唇就在她唇畔停住……
周莺睁大了眼睛,刹那屏住了呼吸。
顾长钧顿住身形,抬手在她鬓边拾了什么起来,温热的呼吸近在她唇齿畔,“有飞虫。”
他低低地道,“别怕。”
周莺忘了反应,这距离近的犯规了。她从没试过这种情况,且对面的人,还是她一直恐惧的那个男人。
他深邃的眼眸中有什么东西在流动,周莺未看清,她只是紧张地闭上了眼。
顾长钧的指尖轻轻撩过她柔软的发丝。一根根青丝,浓密顺滑,曾在他肩头擦过,曾在他床帐里铺成飞扬的形状。
那日的百般亲密,排山倒海一般涌上脑海,顾长钧适才凑近时未曾想过的画面,如今伴着那回忆一帧帧越发狂热起来。
不过就是一刹那,所有念头闪过,不过就是一瞬之间。他坐回位置,捧了手边的茶,垂眸饮茶的间隙瞭她一眼,见那惊惶的少女红了脸,尴尬地绞着袖子,他能预见,她下一秒就要告辞离去。
“三、三叔……”她缓缓起身,似乎有些慌乱,足尖儿不下心勾在桌腿上,椅子撞开了几寸。
“小心。”
顾长钧飞快起身攥住她的手腕。
她身后的椅子晃了晃,桌面上的茶水瓷碗银匙都跟着晃动,发出小的噪音。
而她的心颤得比被撞到的桌子还厉害。
她仰着头,细细的手腕被他宽大的手掌握住。
轻薄的袖口隔不住他掌心的温度。
那温热的触感好像在心头燎燃了火。一簇一簇,越发灼热。
她不由自己地仰着头。
与她心跳一样剧烈的,还有顾长钧那颗长久不曾被撼动过的心脏。
是怎么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说不清。
他不再正常了,连板着脸都不能。
那些睡梦中窜上来的可怕念头,此刻就在心底又死灰复燃。
身前这个依靠他的搀扶才勉强站稳的女孩子,她仰着她过分美丽的脸,她紧张得忘了挣开,她明媚的水眸倒映着他的影子。她急促的呼吸和一起一伏的胸口……
还有这烛火中暧昧的光色,这安静得只听得见彼此呼吸的屋子,窗外过于朦胧的夜,拂过耳畔无言的风。
一切一切,无不在动摇着他的理智。
顾长钧喉头滑动,一瞬不瞬地望着周莺。
周莺涩着嗓子,眸子里蒙上了一层水雾,“三……”
顾长钧另一手猛然扣住了她腰后。
周莺不由自主地朝他贴去。
顾长钧嘴唇抿了抿,垂下头,朝那慌乱地紧抿着的樱唇落去……
“侯爷。”
北鸣在檐下,轻轻敲了下门框,隔帘道,“老夫人听说您回来,请您去锦华堂一趟。”
浑似理智终于回归,顾长钧猛地推开了怀里的姑娘。
周莺小腿撞在椅子上,不敢出声,满眼窘迫地望着他。
顾长钧没有回视,他避着她的视线,好像刚才那个人不是他。
顾长钧理了下袖口,什么也未说,就跨步走了出去。
周莺倒在椅中,脸红的发烫。
刚才是怎么了。
是怎么一回事 。
三叔凑的那么近,还搂了她,她以为,他要……
不不。周莺抱着头,阻止自己乱想。
那是三叔,那是不苟言笑不近女色威严迫人的三叔啊。
三叔只是扶了她一把罢了。
可……
周莺慌乱得要崩溃了。
不敢想,哪怕与他在一个屋子里说上超过十句话,这种事她都觉得是奢望。如今不仅说了好一会儿话,还……还……
**
顾长钧走在青石甬道上。
风中吹拂来阵阵荷香,锦华堂近了。
他不安宁的心勉强镇定下来。
不能想了。不能去想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他怕那真相太不堪,怕自己不能接受自己的龌龊。
早在某一天夜晚沐浴的水中,他就知道,自己疯了。
锦华堂屋里灯火还亮着,三叔该是陪在祖母身边说话吧?是说今天苏家悔婚的事?三叔多半还要假装震怒一番,才好把自己摘干净。周莺远远看见锦华堂的灯火,并没在门前停留。
她心脏还在砰砰砰地跳着。
剧烈得,连呼吸都觉着疼。
她是怎么了。偶然的一次搀扶罢了,她怎么就想到那些不可告人的方向去?
落云也瞧出了她的不妥,提着灯边走边打量她:“姑娘,您是不是热的紧?您后背汗湿了。”
周莺叫了热水,浸在温热的水中,她抱膝想着今天的事。
三叔吃了她做的糖渍樱桃;今天更衣出来,穿得是她绣的一件常服;三叔准她滔滔不绝的说那些无聊的话,三叔怕她跌倒……他抱了她……
周莺捂住脸,又是不安